李欣朵握着塑料袋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没有戳破他的谎言。她只是把袋子往他面前递了递，笑容依旧温和，像春日里的阳光，却让林以安更加无地自容：“没关系，那我给你拿点其他水果？苹果很新鲜，香蕉也软，阿姨说不定爱吃这个。”她说着就要转身去货架，围裙上沾着的橘子汁蹭到柜台，留下一小片湿痕，那痕迹在林以安眼里，却像是他心底那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真的不用了！”林以安的声音陡然提高，又慌忙压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往后退了两步，后背重重抵在冰冷的玻璃门上，门沿的棱角硌得他生疼，却远不及心里的酸涩。他不敢再看李欣朵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真诚的善意，像一面镜子，照出他此刻的邋遢、窘迫与不堪。他怕再待一秒，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就会被这狼狈的场景碾碎，怕自己紧绷的情绪会突然崩溃，在她面前失态落泪。
话音未落，他猛地拉开玻璃门，几乎是落荒而逃。门外的风灌进衣领，带着雨后的凉意，却吹不散脸上的灼热。他能听见身后传来李欣朵轻轻的呼喊：“林以安！”那声音温柔得像羽毛，却让他脚步更快，仿佛身后不是善意的挽留，而是让他无地自容的审判。
他沿着街边快步走着，不敢回头，甚至不敢放慢脚步。直到水果店的招牌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扶着路边的梧桐树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硬币，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下来，可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刚才的画面——李欣朵温和的笑容，递过来的水果袋，还有自己落荒而逃的背影。
高中时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运动会上她为同学加油时扬起的嘴角，晚自习后她独自走在路灯下的背影，毕业那天她抱着书本消失在人群里的侧脸……那些被他刻意尘封的喜欢，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他曾经以为，财富和地位能给他底气，可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底气从来不是这些。当他一无所有时，连面对喜欢的人的勇气都没了。
林以安缓缓蹲下身，双手抱着头，指缝间漏出一声压抑的叹息。他不是不想要那袋水果，不是不感激李欣朵的善意，只是他无法接受，以这样狼狈的姿态，接受自己藏了多年的喜欢的人的帮助。他宁愿饿着肚子，宁愿让母亲失望，也想守住最后一点尊严——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份从未说出口的喜欢。
不知过了多久，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脚步依旧沉重，但心里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或许他现在一无所有，但他想努力一把，不是为了恢复林氏的辉煌，而是为了有一天，能以体面的模样，再次站在李欣朵面前，认真地对李欣朵说一句，迟到了许多年的“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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