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英推开门时,玄关的灯还亮着。方父坐在客厅的藤椅上,手里攥着没看完的报纸,膝盖上搭着件灰色针织衫,显然是专门等她回来。电视里正放着动画片,方朵抱着抱枕窝在沙发角落,方鹏趴在茶几上摆弄积木,听到开门声,两个孩子同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她。
“方英!你怎么跟人聊的?”方父率先站起来,报纸“哗啦”一声落在地上,语气里满是急切,“张阿姨刚才给我打电话,说那小伙子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你是不是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方英换鞋的动作顿了顿,弯腰捡起地上的报纸递过去,声音平静:“就是聊了点家里的情况,他觉得不合适,我们就各自回来了。”她不想把陈默那句“不合适”背后的疏离说出来,怕父亲又要念叨半天。
“聊家里情况?什么情况不能好好说?”方父的声音拔高了些,手指着沙发,“人家多好的条件,你怎么就不知道把握?”他越说越激动,视线扫过方英沾着面粉的袖口,语气里添了几分恨铁不成钢,“人长得帅,工作又好,还是公务员,以后升职了就是铁饭碗,人还上进,你说说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方英的目光落在沙发上的方朵和方鹏身上。方朵已经把抱枕抱得紧紧的,原本亮晶晶的眼睛垂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抱枕边角;方鹏也停下了手里的积木,偷偷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她知道,父亲这话里的“家里情况”,在孩子听来多少有些刺耳,不想当着弟弟妹妹的面跟父亲争吵,免得让孩子心里不舒服。
“爸,先别说这个了。”方英走过去,摸了摸方朵的头,又揉了揉方鹏的头发,笑着开口,“方朵,方鹏,过来。”
两个孩子立刻凑到她身边,方鹏仰着小脸问:“姐姐,怎么啦?”
“姐姐今天忙了一天,肚子饿了。”方英蹲下来,和他们平视,语气放得温柔,“你们下楼给姐姐买点烧烤好不好?就去巷口那家王叔叔的店,记得让他少放辣。”
“好!”方朵立刻点头,拉着方鹏的手就想往门口跑,“我们马上就回来!”
方英笑着拉住他们,转身从帆布包里掏出两百块现金,塞进方朵手里:“拿着,买完烧烤要是还有剩,就给你们自己买瓶饮料。”她顿了顿,又叮嘱了一句,“路上慢点走,早点回来,别在楼下贪玩。”
“知道啦!”方朵把钱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拉着方鹏的手,蹦蹦跳跳地出了门。防盗门“咔嗒”一声关上,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视里动画片的背景音。
方英把帆布包重重放在茶几上,与玻璃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得电视里的动画片都像是顿了一下。她看着父亲紧蹙的眉头,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爸!不是我没把握住,是人家看不上我。”
话音刚落,她又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往沙发上一靠,指尖掐着抱枕的边角:“而且我也不想结婚,从来都不想。”
“胡闹!”方父猛地一拍藤椅扶手,针织衫从膝盖滑落到地上,“人不结婚还叫人吗?你见过哪个正常人一辈子不结婚的?”他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人这一生最大的任务就是繁衍后代,你不结婚,以后老了谁照顾你?”
方英低着头,看着自己磨得发白的帆布鞋,鞋尖沾着的泥土还没来得及清理。“方英,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都二十五了,该抓紧结婚了。”父亲的声音又凑了过来,带着几分急切,“隔壁你李阿姨家的女儿,比你小两岁,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爸,我就是不想结婚。”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倔强,“换句话说,我讨厌婚姻,讨厌那种把人绑在柴米油盐和家庭责任里的感觉。”
“方英!”方父的声音陡然拔高,手指着她的鼻子,“人这一生都要走过这一遭的,再有五年你就三十了,到时候就算你想结婚,也挑不到好的了!”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明天你接着去相亲,张阿姨说还有个医生,条件比今天这个还好。”
方英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声音里带着哀求:“爸,能不能不要逼我?我真的不想去。”
“这怎么叫逼你?我这是为你好!”方父的语气软了些,却依旧固执,“早结婚有早结婚的好处,你知不知道高龄产妇生育有多危险?到时候不仅对你身体不好,孩子也容易出问题。”
这句话像是一根刺,猛地扎进方英的心里。她看着父亲,突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爸,你既然知道高龄产妇生育危险高,那你还叫妈妈生?”她记得母亲生方鹏的时候已经五十岁了,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星期,出院时脸色苍白得像张纸。
方父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别过脸,声音有些生硬:“这不一样。一个家庭里面,都要有男孩才能保住家庭的兴盛,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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