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春花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一丝笑意,连忙应声:“哎,我这就去!”她起身的瞬间,眼角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滑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却带着一丝暖意——她以为,母亲的冷言冷语里,藏着的是她从未说出口的依赖。
手机在口袋里突兀地响起,震得俞春花心口一跳。她慌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方英”两个字格外醒目,指尖顿了顿,才轻轻划开接听键。
“妈!你赶紧来店里!”电话那头,方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促,还夹杂着碰撞的叮当声,“店里忙完这阵乱糟糟的,你快来帮我打扫下卫生!”
俞春花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眼神下意识地看向病床上闭目养神的母亲,声音放得又轻又柔:“方英……我现在在你外婆这儿,走不开。”
“什么?!”方英的声音瞬间拔高,满是难以置信的怒气,“你还在医院?妈,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外婆昨天那样骂你、赶你,你怎么还凑上去找罪受!”
俞春花被女儿的话刺得心头一紧,嘴唇动了动,想解释些什么,却被方英抢了先。
“妈,你真是疯了!”方英的语气里满是失望和急躁,“舅舅们呢?他们就眼睁睁看着外婆没人管?什么事情能比自己亲妈住院还重要?做儿子的难道不该守在这儿吗?”
“你舅舅们……他们是真的有事……”俞春花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无力的辩解,可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话站不住脚。
“有事?能有什么事!”方英冷笑一声,语气里的委屈和愤怒几乎要透过听筒溢出来,“全世界就你最闲,就你最孝顺!只有你这个傻子,上赶着去给外婆当出气包,人家根本就不领你的情!”
“方英……”俞春花眼眶一热,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想劝女儿别这么激动,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嘟——嘟——”的忙音。
方英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空荡荡的忙音在耳边回响,俞春花握着手机,手指微微颤抖。病房里静得能听到母亲轻浅的呼吸声,一边是需要照顾的母亲,一边是气得跳脚的女儿,两头的牵挂像两根绳子,紧紧勒在她的心上,让她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润色版:暖冰
往后的日子里,俞春花便守在了医院,日夜不离地照顾着母亲。老太太的冷言冷语从未断过,像腊月里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凉,一句句扎在俞春花心上,可她从未有过半分怨言,只是默默把所有委屈咽进肚子里,依旧尽心尽力地守在病床前。
每天天不亮,俞春花就悄悄起身,轻手轻脚地帮母亲掖好被角,然后去医院食堂排队打早饭。她记得母亲牙口不好,特意让师傅把粥熬得稠稠的,馒头掰成小块泡在粥里,连咸菜都要提前用温水泡软,才端到母亲床边,小心翼翼地扶着老人坐起来,再用勺子舀起温热的粥,吹了又吹,才递到母亲嘴边。
“慢点儿喝,别烫着。”俞春花的声音温柔得像水,可回应她的,却是老太太不耐烦的挥手:“别跟喂猪似的!磨磨蹭蹭的,烦死人了!”
勺子顿在半空,俞春花的指尖微微泛白,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可她很快调整好表情,把那点酸涩压下去,依旧笑着说:“好,我快些,快些。”
饭后,她要帮母亲擦脸、擦手,还要仔细地梳理头发。老太太的头发花白干枯,容易打结,俞春花便用梳子一点点轻柔地梳理,遇到打结的地方,就屏住呼吸慢慢理顺,生怕弄疼了母亲。可即便这样,老太太还是会时不时地推她一把:“笨手笨脚的!梳个头发都这么费劲,还不如让护工来!”
“护工哪有我细心。”俞春花低声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直到把母亲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简单的发簪挽起来,才松了口气。
到了中午,她会回家一趟,炖上母亲爱吃的排骨汤,再炒两个清淡的小菜,用保温桶装好,急匆匆地赶回医院。母亲胃口不好,她就坐在床边,一口汤一口菜地喂,哪怕老太太偶尔会故意偏头,让汤洒在她的手上,烫得她指尖发红,她也只是默默擦掉,继续耐心地喂着。
“别喂了!难吃得要死!”老太太猛地推开碗,汤洒了一地,也溅湿了俞春花的衣角。俞春花没说话,只是蹲下身,用纸巾一点点擦干净地上的污渍,再把湿了的衣角往下拽了拽,遮住那片狼藉,然后重新盛了一碗汤,轻声说:“那我再去给你盛点粥,粥软和,你多少吃点。”
夜里,她就趴在病床边的折叠床上,稍微合会儿眼。母亲年纪大了,夜里总是醒,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翻身,俞春花只要听到一点动静,就立刻醒过来,连忙起身照顾。有一次,母亲夜里发烧,浑身滚烫,俞春花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一边用温水帮母亲擦身降温,一边跑去找护士,忙前忙后折腾了大半夜,直到母亲的体温降下来,她才靠在床边,疲惫地闭上眼,眼里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可即便这样,老太太的话依旧像刀子一样,句句戳心。她会在俞春花端来药的时候,一把挥开:“拿开!我不吃你这破药,是不是想毒死我!”;会在俞春花帮她翻身的时候,厉声呵斥:“轻点儿!想把我骨头掰断是不是!”;甚至会在俞春花累得靠在床边打盹时,故意用脚踢她:“别在这儿睡!看着就晦气!”
每一次,俞春花的心都会被这些话刺得生疼,像被钝刀子反复切割,鲜血淋漓。她也会偷偷难过,会在去洗手间的时候,对着镜子抹掉眼角的泪水,看着自己眼底的青黑和憔悴的模样,忍不住问自己,这样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可一想到母亲孤零零的模样,想到她病弱的身体,所有的委屈和疲惫,又都化作了心疼。
她知道,母亲嘴上厉害,心里其实是脆弱的。那些冷言冷语,不过是她掩饰不安的伪装,是她习惯了用强硬的姿态,来掩饰对子女的依赖。所以,无论母亲说多难听的话,俞春花都默默承受着,依旧日复一日地端水喂药、擦身梳头,用自己的温柔和耐心,一点点暖着母亲那颗看似冰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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