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俞春花依旧守在医院,把母亲的日常照料得无微不至。可老太太对她的态度,却没有丝毫松动,那些冷言冷语像是刻在了骨子里,依旧日复一日地落在她身上,尖锐又刺耳。
唯一不同的,是母亲给两个哥哥打电话时的模样。
每当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跳出“大儿子”或“二儿子”的名字时,老太太脸上的冰霜会瞬间融化,连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几分柔和。她会立刻调整坐姿,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和对俞春花说话时的尖锐判若两人。
“老大啊,今天地里不忙吧?”电话里,她的语气满是关切,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强势,“别太累着自己,饭要按时吃,天冷了记得添件衣服。”
若是二儿子打来,她更是絮絮叨叨地叮嘱:“别喝太多酒,伤身体。我这儿没事,你安心忙你的,不用惦记。”
电话那头的儿子们或许只是随口应两句“知道了”“妈你好好休息”,老太太却听得满脸欣慰,挂了电话还会忍不住念叨:“还是儿子孝顺,心里总记着我。”
俞春花就坐在一旁,手里攥着刚拧干的毛巾,看着母亲截然不同的两张脸,整个人都有些失神。同样是子女,同样是牵挂,可母亲对她,从来都是苛责与不耐烦;对哥哥们,却是藏不住的温柔与心疼。这份鲜明的对比,像一根细细的针,悄无声息地扎进她的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她想起自己这些天日夜颠倒的照顾,想起自己被烫伤的指尖、熬红的双眼,想起那些被母亲随手挥开的药碗、被恶语刺伤的瞬间……原来,她所有的付出,在母亲眼里,终究抵不过儿子们一句轻飘飘的问候。
恍惚间,俞春花手里的玻璃杯没拿稳,“哗啦”一声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透明的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里面剩下的半杯水浸湿了地面,也惊醒了失神的她。
“糟了!”俞春花猛地回过神,心头一紧,生怕母亲又要动气,连忙蹲下身,着急忙慌地去捡地上的碎片。她的动作太急,指尖不小心被锋利的玻璃划了一下,一道鲜红的口子瞬间冒了出来,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白色的地砖上,格外扎眼。
“你这蠢货!”果然,老太太的骂声立刻响了起来,语气里满是嫌弃和不耐烦,“连个杯子都拿不稳,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想让我心烦是不是!”
俞春花攥着流血的手指,指尖传来阵阵刺痛,可更疼的是心口。她抬头看向母亲,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声音轻轻的:“妈,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能摔杯子了?”老太太根本没看她流血的手,依旧喋喋不休地抱怨,“一天到晚毛手毛脚的,做什么都做不好!要不是你,我能在这里受这份罪?早就戴着大金链子在家享清福了!”
那些刻薄的话像冰雹一样砸下来,俞春花低着头,任由指尖的血一点点渗出来,染红了掌心。她没再辩解,只是默默地把地上的碎片捡进垃圾桶,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又冷又沉。她多希望母亲能问一句“手疼不疼”,哪怕只是一个关切的眼神,可母亲眼里只有对杯子摔碎的不满,对她的伤口,连半分在意都没有。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护士拿着体温计和换药盘走了进来,刚好看到俞春花垂在身侧、还在流血的手,以及地上未干的水渍。
“阿姨,您的手怎么流血了?”护士连忙快步走过来,语气里满是惊讶,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从换药盘里拿出碘伏、棉签和纱布,“快过来,我帮您处理一下,别感染了。”
俞春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把手往后缩,小声说:“没事,一点小伤……”
“这怎么能是小伤呢,都流血了。”护士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又用碘伏仔细消毒。酒精碰到伤口时,俞春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护士立刻放轻了动作,柔声说:“忍一下,很快就好。”
老太太坐在床上,看着护士小心翼翼地给俞春花包扎伤口,看着女儿垂着眼、一脸委屈的模样,又看了看她指尖那道明显的伤口,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护士麻利地帮俞春花包扎好伤口,还不忘叮嘱:“阿姨,最近别碰水,记得按时换药。照顾病人也要照顾好自己呀。”
俞春花点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这声简单的关心,竟比母亲这些天的所有话语,都更让她觉得温暖。她低头看着缠在指尖的白色纱布,心里五味杂陈——她的委屈,她的疼痛,终究还是外人先看在了眼里。
护士离开后,病房里又恢复了沉寂,只剩下俞春花指尖传来的隐隐刺痛。可这份安静没持续多久,母亲的抱怨声就又响了起来,语气里依旧满是不耐:“你说你,办点事都毛手毛脚,这杯子摔了,地上湿哒哒的,待会儿要是滑到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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