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下一缕微弱的光芒,落在墓碑上。方英扶起俞春花,两人缓缓转身,朝着公墓外走去。身后的坟墓静静矗立在那里,承载着一位母亲一生的辛劳与牵挂,也见证着五个儿子的冷漠与自私,更讽刺地映照出那个被她忽视了一辈子的女儿,此刻最滚烫的孝心。这场仓促而冷清的葬礼,终于画上了句号。王老太太的丧事全部完毕,她在地下能否安息,无人知晓,但活着的人,却该在这场离别里,读懂些什么。只是那五个缺席的儿子,或许永远都不会明白,有些亏欠,一旦欠下,便是一生都无法偿还的遗憾。而有些爱,即便从未被温柔以待,也依旧在最后一刻,选择了原谅与成全。
好的,已根据你的要求,将文中所有替换为。
殡葬车的引擎声打破了公墓的死寂,俞春花和方英并肩坐在后座,车窗外的荒草被车轮卷起的风压弯了腰,渐渐模糊成一片灰黄。刚封好的墓碑还在视线里若隐若现,像一枚冰冷的印章,敲定了这场漫长送别最后的句点。
车厢里弥漫着纸钱燃烧后的焦糊味,混着初春的寒意,丝丝缕缕钻进衣领。俞春花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黑布衣裳,袖口被她反复摩挲得发皱,指尖还残留着骨灰盒素锦缎的微凉触感。她微微侧着头,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眼眶依旧红肿,只是泪水似乎已经流干,只剩下眼底深深的疲惫,像被雨水浸泡过的棉絮,沉重得抬不起来。
方英坐在她身边,将外婆留下的那只旧布包抱在怀里,包里装着没烧完的纸钱和道士送的护身符。她能感觉到母亲身体的轻微颤抖,却不知该如何安慰。这场丧事像一场耗尽心力的拉锯战,从外婆咽气到今天下葬,五个舅舅的推诿、争执,像一根根刺,扎在她和母亲的心上。而此刻,尘埃落定,剩下的却只有无边的空茫。
“妈!一切都结束了。”方英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她看着身旁憔悴的母亲,心里一阵发酸。这些天,母亲不眠不休地操持外婆的后事,那份连亲生儿子都吝啬给予的孝心,让她既心疼又敬佩。
俞春花浑身一僵,像是被这声“妈”唤回了神,缓缓转过头来。她的眼神有些涣散,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苦涩的笑意,轻轻“嗯”了一声。这声“妈”,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在她心里漾开圈圈涟漪。一辈子被自己的母亲冷落,被兄弟轻视,她早已习惯了沉默与隐忍,可此刻,女儿这声带着关切的呼唤,却让她冰封已久的心底,透出一丝微弱的暖意。
“结束了……”俞春花喃喃重复着,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她总算能安安稳稳地歇着了。”她的目光重新落回窗外,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外婆低语。想起母亲在世时对自己的严苛与冷淡,想起出嫁时母亲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俞春花的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委屈,有不甘,却也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方英看着她落寞的侧脸,心里一阵发酸。她想起小时候,每次去外婆家,总能看到母亲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要么在喂猪,要么在搓洗衣服,而外婆则坐在屋檐下,一边纳鞋底,一边时不时地呵斥母亲动作太慢。有一次,母亲偷偷塞给她一颗水果糖,被外婆看到了,狠狠骂了母亲一顿,说她败家,不懂过日子。那时她不懂,为什么外婆对母亲总是那么凶,直到长大后才明白,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母亲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似乎生来就注定要被忽视,被牺牲。
“妈,”方英调整了一下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您别想太多了,外婆在地下,肯定知道您的孝心。”
俞春花转过头,看着方英真诚的眼神,眼眶又开始发热。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方英的手背,动作有些笨拙,却带着真切的暖意。“傻孩子,”她哽咽着说,“我就是觉得,她这辈子太不容易了,拉扯大五个儿子,临了,却只有我们两个送她……”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眼神里充满了无奈。五个舅舅的嘴脸在她脑海里一一闪过:大舅的精明算计,二舅的懦弱推诿,三舅的斤斤计较,四舅五舅的冷漠逃避。他们仿佛忘了,是谁在他们小时候半夜发烧时,背着他们跑几里路去看医生;是谁在他们上学时,起早贪黑纺线织布凑学费;是谁在他们成家立业时,倾其所有为他们置办家业。如今母亲走了,他们却连最后一程都不愿相送,连墓地的费用都要互相推诿,最后还是自己的女儿垫补了缺口。
“他们会后悔的。”方英咬了咬嘴唇,语气里带着一丝愤懑。舅舅们呢这些敷衍的借口,像一把把钝刀,割得人心疼。
俞春花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苍凉的笑容:“后悔不后悔,都不重要了。人都走了,再计较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她顿了顿,又说,“只是觉得,做人不能忘本。生养之恩,比天还大,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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