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姜沉默片刻：“若九鼎也在变，那地脉根基可能已被侵蚀。需尽快核查其余八鼎状态。”
陈砚摇头：“不必查了。冯去疾只报九鼎，是因为其他八鼎尚稳。唯有那一尊出了问题，才会被刻意点出。”
“哪一尊？”
“吕氏旧鼎。”他说，“铭文带‘吕’字，出自骊山工坊，与陶窑青铜板同源。赵高唤醒的不只是死士，还有始皇时期就被埋下的技术陷阱。”
云姜猛然醒悟：“所以试验田选在这里，不是偶然。骊山既是陵墓所在，也是当年吕氏工匠的冶炼中心。地下管网、能量节点、传感残阵……全是现成的。”
陈砚望向远处地宫入口。青铜门影藏于山体阴影之中，静默如兽。
“他不需要亲自到场。”他说，“只要掌握钥匙，就能隔着百里，改写活物的命脉。”
云姜忽然想起什么：“韩姬体内植入物仍在共振。若赵高能操控植物和金属，是否也能影响人体基因？”
陈砚目光一沉：“若‘铸生术’可用于人……那么所谓死士，或许根本不是训练而成，而是被‘种’出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皆觉寒意渗脊。
陈砚当即下令：“调阅近三年参与新粮培育的匠户名册，重点排查曾服役骊山工坊者。另派可信医者进驻九鼎存放地，每日三次检测材质波动。”
他又转向亲卫：“传令章邯，加强地宫外围巡防，禁止任何未经登记的器械入内。尤其注意携带小型振荡器或青铜组件者。”
安排完毕，他回到浑天仪前，重新调校参数。这一次，他将投影切换至基因序列模拟模式，输入变异植株的细胞数据。
空气中浮现出螺旋状结构，断裂处闪烁红光。系统尝试匹配历史记录，进度条缓慢推进。
突然，匹配成功提示亮起。
陈砚眯眼细看——目标序列来自一份三年前的档案，标注为“陨铁融合实验·第十七号样本”，负责人签名模糊，但审批栏赫然盖着冯去疾病体签押。
云姜也看到了：“他批准过这类研究？”
陈砚不语。他知道冯去疾表面守旧，实则暗中探索五德终始与物质转化的关系。但这份文件显示的实验方向，已远超理论范畴。
“不是他主导。”陈砚说，“是他被利用了。签名真实，但内容被替换。有人借他的权柄，推进禁忌研究。”
云姜正欲再言，浑天仪忽然发出短促蜂鸣。投影剧烈抖动，基因链模型崩解，取而代之是一段加密信号波形。
陈砚立即调整接收频段。波形解析完成，显出一行简短指令：
“重启播种程序，目标：咸阳仓。”
时间戳显示——一个时辰后。
云姜倒吸一口气：“他们要直接污染国库存粮。”
陈砚眼神骤冷。他抓起竹片，在泥地上划出三条线：一条指向赵高府邸，一条连向地宫，第三条直指城西粮仓。
“信号来源仍在东坊陶窑，说明控制终端未移。但执行点已转移至仓储系统——他们要在官方粮库里动手。”
他抬头：“粮仓传感阵列由谁维护？”
亲卫答：“隶属少府工曹，每月初由匠作司统一检修。”
“查本月检修名录。”陈砚命令，“特别是接触过主控枢纽的人员。”
云姜忽然按住浑天仪底座：“等等。信号虽然来自陶窑，但传输路径经过冷宫废井——那里有韩姬维护的传信管道。”
陈砚瞬间明白：“他们正在利用我们的网络。”
他立即提笔写下一道密令，封入火漆筒：“交韩谈，命他切断废井至粮仓段的所有信号节点，改用人工传令。同时，派云中君旧部接管粮仓空气循环系统，防止孢子类污染物扩散。”
云姜收起药囊，将变异样本装入铅盒：“我去地宫实验室复核数据，确认是否存在可复制的反制基因序列。”
陈砚点头。他最后看了一眼浑天仪上的倒计时，距“播种程序”启动还剩四十五息。
他握紧袖中竹片，迈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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