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刚出口,他突然拍了一下额头,像是猛地想起了关键事:“哎,不行不行,这名字得改!他爹名字带个‘国’字,咱外孙咋能跟他爹撞字呢?老辈人讲究‘为亲者讳’,父子重字肯定不妥,犯了忌讳可不行。”
众人也跟着附和:“是呢是呢,得换个既响亮又讲究的名字,绝不能含糊。”
人一时都沉默下来,病房里只剩婴儿轻微的呼吸声。
张景明摸了摸下巴,目光扫过墙上贴着的标语,忽然眼睛一亮:“这年头大家都盼着安稳、盼着日子有奔头,‘卫东’这两个字是不是挺实在?保卫领袖,多正气,听着就硬朗。街坊邻里好几个娃都叫这名,将来孩子在外面也合群,没人能挑出啥毛病。”
国强娘一听,立马乐了,拍着大腿连连说好:“这名字好!就叫卫东!保卫咱领袖,咱陈家的娃就得有这股正气劲,长大了指定有出息!我看行,就这么定了!”
陈国强转头看向床边的张大妮,妻子虽还虚弱,却缓缓点了点头,眼里满是认可。
他当即拍板:“那就叫陈卫东,咱儿子就叫陈卫东!” 话音刚落,襁褓里的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似的,轻轻扭动了一下小身子,小嘴巴还咂巴了两下,惹得众人又笑作一团,产房里满是暖融融的欢喜。
夜渐渐深了,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着,早已过了二十二点。产房里的喧闹慢慢退去,只剩下几人在轻声交谈。
张大妮看着身旁坐着的父母,忽然想起张景明腰上的旧伤,连忙轻声劝道:“爹娘,你们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国强照顾我呢。您那腰熬不住,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过来。”
张景明还想推辞,大妮娘跟着劝道:“闺女说得对,咱在这也帮不上大忙,还占地方。不如回家歇着,明天带点干净衣裳和吃的过来,让闺女好好补补身子。”
张景明这才点头,临走前反复叮嘱陈国强:“照顾好他们娘俩,有啥事别扛着,立马去叫我们,夜里警醒着点!” 陈国强连连应着,送岳父岳母到产房门口,看着两人在夜色中相互搀扶着慢慢走远,才转身回到产房。
产房里的灯光调得柔和,褪去了白日的喧闹,衬得满室都是静谧的温情。陈国强走到床边,看着床头虚弱的妻子,眼眶微微发热——刚才生产时的痛苦呻吟还在耳边回响,此刻她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他赶紧搬来小板凳坐下,一手紧紧攥着张大妮微凉的手,用掌心的温度细细暖着她;另一手小心翼翼探到襁褓边,指尖轻轻拂过儿子柔软的胎发,那触感软得像云朵,他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安稳。
张大妮被他掌心的暖意包裹着,虽浑身疲惫,眼皮重得直往下沉,却舍不得合眼。
她侧着头,目光黏在身边睡熟的儿子脸上,细细端详着他长长的睫毛、小巧挺翘的鼻尖,还有微微抿着的小嘴巴,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满足又温柔的笑意。“你看他睡得多香,这眉眼活脱脱跟你一个样!”
陈国强咧嘴笑着接话,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欢喜。他顺着妻儿的目光看向儿子,越看越觉得心头发软:“眉眼周正,将来定是个疼人的壮实小子。”
说着抬手帮妻子掖了掖被角,指尖碰到她汗湿的额发,又轻轻替她拨开,“你快眯会养养精神,我守着你们娘俩,有事我叫你。”
张大妮顺从地点点头,在儿子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中,伴着丈夫掌心的暖意,缓缓闭上眼睛。即便入了梦,她的嘴角仍带着浅浅的笑意,脸上是初为人母的温柔与踏实。
陈国强坐在床边,目光在妻儿脸上来回流转。看着妻儿疲惫却安详的睡颜,看着儿子粉嫩的小脸,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踏实与牵挂。从前日子苦,总盼着能安稳度日;如今妻儿平安,家里添了新生命,便觉得所有的奔波与辛劳都有了归宿,再苦再累也值了。
一旁的国强娘见儿媳妇睡熟了,连忙凑到儿子身边低声说:“要不我先回去,连夜把家里的馓子、红糖、胡椒和鸡蛋带来,再把那只养了三年的老母鸡杀了,炖锅汤给大妮补补身子——那鸡最养人了。”
陈国强刚要阻拦,说夜里路黑让他天亮再回,国强娘已摆摆手站起身:“没事,我熟门熟路的,你在这好好守着他们娘俩就行。” 说着又探头看了眼襁褓里的小家伙,脸上笑开了花,轻手轻脚地带上门走了。
产房里彻底静了下来,只剩挂钟的滴答声和婴儿细微的呼吸声。
陈国强重新坐回床边,握紧了妻子的手,目光落在儿子脸上,一夜未合眼,却半点不觉得困——这份为人夫、为人父的欢喜,早已将疲惫冲淡得一干二净。
窗外的夜色愈发浓重,病房里静得只能听见挂钟滴答的声响,还有母子俩均匀同步的呼吸声。不知不觉间,墙上的挂钟已指向了次日凌晨一点多。
产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国强娘拎着两个沉甸甸的布包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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