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七天。
黄山、太行、武夷,三座龙脉重地,三支赴死的队伍,而我,将作为华东战区的定海神针,镇守最关键的黄山一线。
临行前夜,风雨欲来。
陈青山一脚踹开我的房门,满身硝烟与寒气,将一份东西狠狠拍在桌上。
“小鬼子疯了!”他声音嘶哑,“他们往前线撒了这玩意儿,入夜就自己会爬!爬到老百姓枕头边,嘴里就念叨一句话——中国必……”我死死盯着他拍在桌上的东西,一股阴冷诡谲的气息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那股寒意并非来自天气,而是从那张摊开的、剪成人形的黄纸上渗透出来。
纸人画着似笑非笑的诡异五官,旁边是墨印的四个大字,最后一个字只印了一半,但那个未说完的字,像一根毒刺扎进我的脑海——亡!
这不是传单,这是他娘的邪术!
恐惧过后,一股戾气猛地冲上我的天灵盖。
对付这种阴邪玩意儿,常规的法子恐怕没用,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中滋生。
指尖捻起一张纸人,它冰冷、僵硬,和街头巷尾的传单别无二致。
但我知道,这东西不是用来看的,而是用来听的。
真火自掌心升腾,瞬间将其点燃。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薄薄的纸片没有化为灰烬,反倒像被注入了生命,在我掌心剧烈地扭动挣扎,仿佛一个活物在承受酷刑。
尖锐的、不似人声的喃喃自语从火焰中挤出:“中国必亡,中国必亡……”我瞳孔猛缩,死死盯住它的双眼,那不是画上去的墨点,而是两座用朱砂精心绘制的微型符阵,正随着纸人的扭曲而高速运转,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胸口的家传古玉陡然发烫,一道冰冷的意念直冲天灵盖:“此非普通魇术,乃‘千面傀言阵’的末端触须。每一张被点燃的纸人,都会将一丝恐惧与绝望回馈给源头,每一张纸人都连着一处设在龙脉节点上的地下咒坛。”
我心头一沉,立刻冲出指挥部,对陈青山下达了最直接的命令:“传我命令,全城搜缴,集中焚烧!”
然而,火光在汉口的夜色中亮起,带来的不是安心,而是更深重的恐慌。
那些纸人根本烧不干净!
火堆里的纸人烧成灰,转眼又有新的从灶膛里爬出来,湿漉漉地从水井里浮上来,甚至有几张悄无声息地贴在了熟睡孩童的额头上,用冰冷的气息对着他们的耳朵低语。
城中哭喊声四起,军心民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动摇。
“他娘的!”陈青山双眼赤红,拔出腰间的配枪,顶在一个被抓获的汉奸脑门上,“老子现在就毙了你!看你还怎么散播这些亡国论调!”
我一把按住他冰冷的手,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老陈,冷静点。杀他没用,杀光他们也杀不尽。你还没看明白吗?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人发的。”
子时三刻,阴气最盛之时。
我独自坐在被炮火轰塌了半边的城隍庙大殿里,四周死寂无声。
我没有点香,而是将七盏长明油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摆开,随后从怀中取出七枚被烧得焦黑卷曲的纸人残片,小心翼翼地置于七根灯芯之下。
指尖逼出一滴精血,凌空画符,口中低喝一声:“敕!”
七朵灯花轰然暴涨,真火舔舐着灯芯下的残片,煨出的不再是黑烟,而是一缕缕带着淡淡血腥气的青烟。
青烟在半空中盘旋汇聚,胸前的古玉再次发烫,投射出一幅摇曳不定的诡异图景在烟雾之中。
画面里,是一处深埋于地下的巨大洞窟,位置似乎在长江北岸的某处。
洞窟中央是一座用鲜血浇筑的祭坛,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数十名身穿道袍、被俘的同道中人,正神情麻木地跪拜在祭坛前。
他们口中念诵着我们再熟悉不过的经文,但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是倒着念的!
我瞬间遍体生寒——那是道门至高典籍之一的《度人经》,正诵可度人度鬼,反诵,便是镇魂锁魄、抽取生灵七情六欲的无上邪术!
原来如此!
日军的阴阳师竟然想出了如此歹毒的计策,以我华夏道士为祭品,反诵我华夏无上道法,将从城中百姓心中抽取的恐惧、绝望等负面情绪作为能源,再通过混有尸油的特制纸浆与符墨,将这些负面执念具象化,批量制成纸人,反过来再投放到我们之中。
这是一场用华夏的道统,来反噬华夏人心的阴毒战争!
看清了敌人的手段,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在我心中彻底成型。
我没有急于去摧毁那处地底祭坛,那治标不治本。
当夜,我召集陈青山与所有城防骨干,下令封锁所有关于纸人无法烧毁的消息,不仅如此,还要反其道而行之,在城南开阔地,用最快的速度搭起一座巨大的“招魂棚”。
棚外,挂起上百幅迎风招展的白幡,每一幅白幡上,都用雄黄混着黑狗血写着同样一行大字:“愿为国死者,可来此幡留名,共赴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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