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本应是云记的惨败,竟硬生生被扭转成了一次信誉的宣言!
中小茶商们的热情被点燃,纷纷涌向云记,要求加入“共运同盟”。
就在此时,范先生再度登门拜访。
他带来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云亭,你的计策成了。长江沿线,已有九省十七家茶号的掌柜,秘密签署了《信义共约》,他们愿意以云记的火漆茶引,作为日后跨省运茶的唯一认证标准。”
顿了顿,他眉头紧锁,问出了所有人的疑虑:“可是,竹矛能挡一时,沉船计能用一次。你能护他们一时,能护他们一世吗?三江会的根,在水里,也在人心。”
谢云亭没有回答,只是递给范先生一张船票,上面写着三个字:簰洲湾。
次日,簰洲湾江心,那艘沉没的“江安号”残骸旁。
谢云亭、范先生,以及那十七家茶号的代表,尽皆到场。
江风吹拂,谢云亭站在一艘驳船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取出一枚完好无损的云记火漆印。
他没有用它去封缄茶箱,而是在一个炭炉上,将它缓缓熔化。
猩红的火漆,如同沸腾的血,滴入一个事先备好的青铜模具中。
“滋啦”一声,青烟升腾。
当谢云亭打开模具时,一枚崭新的、沉甸甸的青铜锁具,出现在众人眼前。
锁身古朴,正面是一个深刻的“信”字,背面则是兰花与茶叶的浮雕,结构精巧,非钥匙不能开。
“此为‘信印锁’。”谢云亭高举铜锁,声震四野,“从此,凡经我‘共运同盟’护航之茶,皆以此锁封舱。一船一锁,一锁一密。锁在,货在;锁毁,我云记以祖山百年茶园,十倍偿之!”
他亲自将这第一枚信印锁,“咔哒”一声,嵌入“江安号”那截露出水面的桅杆上。
那冰冷的金属撞击声,仿佛一道契约,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范先生走上前,抚摸着那枚冰冷的铜锁,良久,发出一声长叹:“云亭,你这……不是封条,是给长江的商道,上了一道心锁啊!”
当夜,三江会位于汉阳的总舵,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冲天而起。
火势最猛烈的地方,竟是供奉“江神”的密室。
据侥幸逃出的小喽啰说,火起之时,有人看到那尊面目狰狞的江神像手中,竟死死攥着一枚已经熔化变形的、带着兰花香气的红色蜡块——正是云记的火漆。
账册、舵主印信,尽数烧毁。
杜沧海得到消息时,正在与洋行买办喝酒。
他猛地摔碎了手中的酒杯,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骇与恐惧。
他嘶声怒吼:“他不是在运茶……他是在改道!他要改了这长江的道!”
几乎是同一时间,汉口码头,三十余名常年为三江会效力的苦力头目,集体找到了公会,宣布脱离三江会。
他们手里,竟拿着粗糙仿制的“信印锁”木头模型,高声呼喊:“我们不扛黑货!我们要运真茶!”
风雨交加之夜。
谢家祠堂内,谢云亭独坐案前。
他将那七件从“灯诱计”中牺牲的护航工身上取下的、染血的布甲残片,用红线一针一针,亲手缝进了一面崭新的、玄黑色的“信”字大旗之中。
胸口的铜牌悄无声息,裂纹中的蓝光已尽数隐去,唯有一行古朴的小字,静静浮现:“火可熄,印不沉。”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祠堂檐下被风雨抽打的灯笼。
就在这时,远处江面,传来一声悠长而雄浑的汽笛——那是经过伪装修复的“江安号”,它回来了。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进祠堂,是茶童小满,他浑身湿透,脸上却带着极度的兴奋与震惊。
“先生!先生!码头……码头上来了好多船!是九江的十三家茶号!他们……他们都带着整箱的茶,还有银元,在码头等着……说,说要向云记,买‘船票’!”
谢云亭缓缓站起身,伸出手,轻抚着旗帜上那七块粗糙的布甲。
原来船票,从来不是纸,是命换的。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刹那间照亮了波涛翻滚的江面。
江心处,那一盏孤独的红色航灯,在狂风暴雨中,摇曳,却始终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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