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醉话,第二天便由一个去租界挑水的夫役,一字不差地传进了三江会的香堂。
“哈哈哈哈!”舵主杜沧海拍着桌子放声大笑,满脸横肉都在颤抖,“什么狗屁茶圣神话!老子三把火,就把他烧成了一个怕死的缩头乌龟!还把命根子存进银行?这是准备跑路了!”
他当即下令:“传令下去!调集所有五艘新买的摩托快艇,带上一百个最能打的弟兄,给我死死盯住龟山峡口!只要挂着‘信’字旗的船敢冒头,不管是哪天,不管是辰时还是酉时,连船带人给我一起轰进江里喂王八!”
与此同时,那个被认为“吓破胆”的谢云亭,并未如传言般躲在租界。
他早已换上一身粗布短打,头戴斗笠,乔装成一个走乡串镇收陈茶的茶贩,沿着长江逆流而上。
在簰洲湾,他走进江边的村学,用祁门红茶的传说编成一首《茶魂谣》,教那些光着脚丫的孩子们传唱。
在黄石矶,他看到一个码头挑夫的扁担裂了,便蹲下身,用随身携带的麻绳和木楔,帮他细细修补加固。
每到一处,他不多言,只在临走时对那些质朴的乡民说一句:“云记不会走,信旗也不会倒。”
他走过的地方,没人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云记老板。
但他脑海中的系统界面上,一幅“心绪图谱”正在被悄然点亮,代表着沿江村镇的青壮人数、船只存量、可用码头的数据,被一一记录归档。
他还拜托已归顺的灰婆,去联络那些隐于市井的故旧,点燃一口祖传的松脂罐——那罐子百年未开,是旧时船帮召集最高等级“义航”的信物,据说烟气升腾,能照见亡魂归途,更能唤醒人心深处最古老的道义。
南线的金花婶也没闲着。
她率领的船队早已化整为零,将一箱箱顶级祁门红茶伪装成粮食、柴草、南货,混进无数不起眼的民间商船里,沿着迂回的水路,一站一站地朝着战时后方重庆悄然转运。
临行前,这位刚烈的船娘也曾有过一丝疑虑:“老板,你把宝都押在那些素不相识的百姓身上……万一他们不来呢?”
谢云亭只是望着江面倒映的星斗,轻声道:“三年前,我在祁门救过一个染上肺病的焙茶师傅,他儿子如今就在汉阳码头扛大包;我给十个被茶行欺压的童工发过第一块巡茶铜牌,他们的爹娘会记得这份恩。人心不是求来的,金花婶,是靠一点一滴种下去的。”
第七日,深夜。江风寒彻骨髓。
阿篾带着一身水汽,从黑暗中闪入密室,声音压抑着兴奋:“老板,成了!杜沧海已确认,我们将在次日辰时,派一艘‘信’字号旗舰从汉阳码头‘秘密复航’,他已亲赴龟山峡口的望江楼观战!”
谢云亭立于江畔,江水拍岸,涛声如雷。
他缓缓取出那尊冰凉的火漆母模,用一块浸满茶油的软布,仔细擦拭着封印上“信誉为本”的古篆纹路。
他脑海中,淡蓝色的系统光幕上,“心绪图谱”中那些原本散乱的蓝色光点,此刻竟沿着长江两岸,从汉阳到簰洲,从黄石矶到武穴,连成了一片璀璨的光带,如同一条倒映在地图上的星河。
他低声对阿篾道:“去通知黑妞她们,备好所有能动用的舢板和渔船。告诉沿江的兄弟们——这一趟,不是我们自己走,是大家一起,送‘信’字旗过江。”
远处,龟山峡口的方向,隐约传来五艘快艇引擎低沉的轰鸣,那是死亡的序曲。
而近处,沿江数十个沉睡的村落里,一簇簇被桐油浸透的松明火把,正被一双双粗糙而有力的大手,在夜色中悄然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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