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刚从伦敦回来的英资洋行大买办,轻啜了一口,眼中瞬间迸发出一丝惊异:“这……这味道!这股独特的兰花香,和我上个月在伦敦拍卖会上花高价拍下的‘顶级祁门’,几乎一模一样!”
白兰香闻言,嫣然一笑,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先生,那是因为,这是他们永远抢不走的根。”
一句话,让在场的几位华人富商神色微变,若有所思。
连番的失利与云记日益高涨的声望,让冯师爷终于坐不住了。
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莽夫,而是一个深谙人心的布局高手。
他脱下长衫,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短打,亲自来到闸北,混入排队的人群。
他坐在茶舍最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喝着那碗传说中的茶。
茶味醇厚,回甘清冽,确实是好茶。
但他更在意的,是这间茶舍的“魂”。
他看到阿珍在柜台后,利用空闲教几个流浪儿认字写名;看到那个被报纸报道过的老吴头,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体温焐着一个竹筒,那是他要带回去给病妻的茶;他还听到小阿宝带着一群孩子,高唱着那首已然响彻闸北的歌谣:“……信字号,不怕官司打;烂茶行,早晚要塌方!”
每一幕,都像一根无形的针,刺在他的心上。
这里没有商业的冰冷算计,只有一种他许久未见的、热腾腾的人情味。
离去前,冯师爷犹豫再三,将一张自己的名片悄悄压在茶碗下。
名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瘦金体小字:“若欲正名,三日后可来商会谈判——但须弃‘祁门红’三字。”
谢云亭拿到名片,看着那行字,只是淡淡一笑。
他对阿篾说:“他以为我要的是一个名字?我要的,是这名字背后,谁说了算。”
三日之期已到,谢云亭并未前往茶业公会。
他反而在清心茶舍的整面外墙上,挂出了一幅亲手绘制的巨幅地图。
地图之上,从皖南的茶园,到长江中的江心栈,再到汉口、重庆的代兑点,最后汇聚于上海这间小小的茶舍,一条条红色的丝线纵横交错,如人体的血脉般清晰有力。
地图下方,是一行苍劲的大字:“云记之路,不在纸上,在人心里。”
紧接着,他又公布了一份更为震撼的东西——由鉴定系统辅助绘制的《祁门红茶风味谱系图》。
图中详细标注了不同山场、不同季节、不同工艺所产生的风味差异,其精细程度远超任何一本茶经。
他将图公开发布,并附言:“真正的地理标识,不该被锁在谁家的抽屉里,而应该被写在每一位饮者的口舌与心头。”
此举无异于向整个行业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当晚,夜幕降临。
闸北区毫无征兆地陷入一片黑暗,电灯公司的线路据说是“意外故障”。
人群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陷入慌乱与骚动。
就在这时,清心茶舍的屋顶上,一盏奇异的巨灯被缓缓升起。
那灯,竟是由数百只云记特有的火漆封罐串联而成,罐内点燃了浸透松脂的棉芯,散发出温暖而明亮的光芒,宛如一轮悬于闹市的满月。
人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只见柔和的灯光下,一条巨大的横幅迎风飘展。
横幅上没有字,没有号,只用烙铁在厚实的木板中心,烙印出一个巨大、古朴的“信”字。
小阿宝站在屋顶的高处,用尽全身力气,向着整条黑暗的街道呐喊:“你们说它没招牌?可全上海的人都知道这是哪儿!”
喊声穿透夜空,久久回荡。
远处,外滩一栋高楼的落地窗前,冯师爷伫立良久。
他手中那份早已拟好的、措辞更为严厉的取缔令,在窗外那轮“信”字明灯的映照下,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缓缓将那份文件撕得粉碎。
谢云亭的脑海中,系统的蓝色光幕微闪,“心绪图谱”上,代表程鹤年与茶业公会势力的那片庞大而凝固的赤色光团,首次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纹。
冰层之下,暗流已在奔涌。
然而,这场由民心点燃的光明,却也照出了阴影里伺机而动的毒蛇。
就在全城都在谈论“无招牌的招牌”时,几家小报的角落里,开始悄然流传起一些关于“茶枭背后的女人”的香艳照片和捕风捉影的文字。
起初无人留意,但仅仅三日之后,这场照片风波便如燎原之火,被各大报章争相转载,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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