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的水雾还没散尽，辰时三刻的梆子声就从乱葬岗方向飘来，闷响透过礁石缝隙，在断魂礁上空绕了三圈。周阳踩着湿漉漉的沙砾走向望魂礁，破盾枪的枪柄在掌心沁出凉意，怀里的样品盒像块烙铁，铁桦木外壳沾着的露水顺着指缝往下淌。小白跟在他身后半步远，粉色围裙下摆沾着的水鬼鳞片书签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耳朵尖始终警惕地竖着。
“记住，待在礁石右侧的石缝里，听到我喊‘成交’就往后退。” 周阳低声叮嘱，目光扫过望魂礁周围的暗礁群。灰黑色的礁石上爬满墨绿色海藻，表面凝结的水珠在晨光里闪着冷光，乍看与昨日清理的假暗礁并无二致，但他知道，蟹将的人就藏在某块礁石后面，魂网炮的炮口正对着这片空地。
小白用力点头，把魂哨攥在手心，红绳在腕间绕了三圈：“周哥放心，老水鬼们在暗礁缝里盯着呢，只要蟹将的人动推车，我立刻吹哨。” 她踮起脚往远处望了望，忘川河水面泛着细碎的银光，三只老水鬼的透明身影贴着水面游动，尾巴划过的波纹像细碎的银线。
忽然，一阵破空声从东南方向传来。周阳立刻按住腰间的破盾枪，只见三道黑影骑着纸扎追风兽疾驰而来，兽蹄踏在水面不溅半分水花，黑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为首者身形瘦高，枪柄拖在地上划出浅浅的沙痕，正是黑骨 —— 他今天没戴帽子，露出一张蜡黄的脸，下巴上的刀疤在晨光里泛着狰狞的白，一双三角眼像毒蛇般扫过望魂礁四周。
“周兄弟倒是准时。” 黑骨勒住追风兽，蹄子在沙地上刨出三道浅坑。他身后的两个手下立刻散开，手里的魂镜不停转动，镜片反射的光在礁石上晃来晃去，显然是在检查埋伏。周阳注意到，两个手下腰间都别着特制的魂钉枪，枪头比普通型号长出半寸，隐约能看到暗红色的噬魂水痕迹。
“黑骨大哥的生意，自然不敢怠慢。” 周阳脸上堆着笑，悄悄将样品盒往身前挪了挪，指尖抵住盒底的蜡封，“赵司长那边催得紧，咱们验完货签字画押，大家都省心。”
黑骨突然冷笑一声，三角眼眯成一条缝：“急什么？先让我看看周兄弟的诚意。” 他突然抬手，一道黑色魂气从指尖射出，直奔周阳怀里的样品盒。周阳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顺势将盒子扔出，样品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正好落在两人中间的礁石上。
“黑骨大哥这是做什么？” 周阳按住破盾枪，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惊讶，“样品盒要是摔碎了，赵司长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黑骨没接话，缓步走到礁石前，用魂钉枪的枪头挑起样品盒。他翻来覆去检查了三遍，尤其在盒底的防刮层上反复摩挲，见没有异常才嗤笑一声：“上次在 Alpha 星，有个不长眼的家伙用假样品糊弄我，最后被我喂了魂火鱼。周兄弟应该不会犯这种错吧？”
周阳心里一紧，知道对方在试探。他故意露出慌乱的神色，伸手想去拿盒子：“黑骨大哥说笑了，我哪敢用假货？这可是马爷亲手炼制的仿制品，纯度绝对达标。”
“仿制品？” 黑骨突然提高声音，枪头猛地抵住样品盒，“周兄弟倒坦诚。不过赵司长要的是能提炼魂髓的原料，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他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青铜镜，镜面刻着细密的魂纹，“这是‘鉴魂镜’，能照出星髓的真实纯度。要是达不到 99%，今天这断魂礁，就是你的埋骨地。”
青铜镜被阳光一照，立刻射出一道淡绿色的光柱，正好落在样品盒上。周阳屏住呼吸，掌心渗出冷汗 —— 马爷说过仿制品能瞒过普通魂镜，但鉴魂镜是阴界的高阶法器，万一被识破就全完了。光柱在盒身流转了三圈，镜面突然亮起淡金色的光晕，旁边的手下立刻喊道：“大哥，纯度 99.7%！比要求的还高！”
黑骨的三角眼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了阴狠：“算你识相。” 他伸手去拿样品盒，手指刚碰到木面，突然又缩了回来，“等等，盒子上怎么没有赵司长的暗记？”
周阳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枚阴墨印章：“暗记在盒盖内侧，得用赵司长的专属印章激活。我只是个送单的，哪敢私藏印章？” 他故意把印章举得很高，让黑骨能看清上面的 “赵” 字纹，“交易完成后，您盖了章，暗记自然会显现。”
黑骨盯着印章看了片刻，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周兄弟果然细心。不过 ——” 他突然抬手，身后的两个手下立刻举起魂钉枪，枪口直指周阳的胸口，“我听说纪检部最近在查断魂礁的走私案，周兄弟该不会是引我来当诱饵吧？”
周阳心里咯噔一下，表面却依旧镇定：“黑骨大哥这话可冤枉我了！纪检部要是来了，我哪还敢跟您交易？您看这四周，除了我和我这小助手，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故意朝小白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小白立刻露出怯生生的表情，往后缩了缩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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