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京城的官道上,气氛沉闷。相较于通州码头的喧嚣与混乱,京畿之地的官道平整而肃静,但这份肃静之下,却仿佛隐藏着更令人不安的暗流。
马车轱辘压过路面,发出单调的声响。花辞树靠着车厢壁,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回闪着通州案的每一个细节、那诡异的面具人、消失的徐先生、以及铁无私密信中那沉重的字句。墨衡坐在他对面,依旧虚弱,但眼神深邃,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虎子则有些局促地坐在一旁,第一次出远门来到天子脚下,既好奇又紧张。
冷月骑马护卫在马车旁,英挺的身姿在秋日阳光下显得格外利落,但眉宇间也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
京城,越来越近了。那高耸的城墙、巍峨的城楼,如同巨兽般匍匐在地平线上,散发着无形的威压。
没有回六扇门总部,马车径直驶入了城南一处不起眼的别院。这是铁无私安排的秘密据点,便于他们暗中行动。
铁无私早已在此等候。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冷峻,眼窝深陷,显然京城最近的变故让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回来了。”他声音低沉,目光扫过花辞树和冷月,在墨衡身上微微停留,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情况比信中说的更糟!”
他引众人进入内室,屏退左右,这才沉声道:“失踪的金石匠人已增至七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皇城司那边捂得很紧,但那位暴毙的老宦官,经我们的人暗中查探,死因并非急病,而是…机关锁芯刺入心脏。”
“机关锁芯?”花辞树一惊。
“不错。一种极其精巧、淬有剧毒的细小金属刺,藏于他日常维护的一把‘乾坤无极锁’内。当他像往常一样试图开启检查时,机关触发,瞬间毙命。”铁无私语气冰冷,“现场没有任何强行闯入的痕迹,那把锁也只有他和另一名搭档宦官有钥匙。而那名搭档宦官,在案发后…也失踪了。”
完美的密室谋杀!而且就发生在皇宫大内!
“更棘手的是,”铁无私继续道,“陛下不知从何处得知此事,龙颜震怒,却并未责令皇城司或刑部彻查,反而将案件压下,只命心腹太监暗中查探,并…频繁召见钦天监正和工部几位致仕的老宗匠,询问的都是关于…前朝皇家秘库和星象运转机关之事。”
前朝皇家秘库!星象运转机关!
花辞树立刻想到了通州码头那险些被启动的“万象枢机”!难道皇帝也在寻找类似的东西?
墨衡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惊疑不定的光芒:“星象运转机关…莫非指的是…‘浑天仪’?不…难道是‘璇玑玉衡’?皇室竟还保留着这等传说中的器物图谱?”
铁无私看了墨衡一眼:“本座不知具体名目。但陛下对此事的关注程度异乎寻常,甚至…有些急切。宫内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观望。我们此刻介入,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房间内一片寂静。事情牵扯到皇权秘辛,性质已经完全变了。
“我们的调查必须绝对秘密。”冷月开口道,“从何处入手?”
“两个方向。”铁无私道,“一,继续追查那些失踪匠人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是被灭口,还是被胁迫去了某处?二,查清宫内老宦官之死的真相。谁有能力将如此歹毒的机关放入他所维护的锁内?目的又是什么?是针对他个人,还是…那把他能接触到的、通往某处的‘钥匙’?”
花辞树沉吟片刻,道:“或许还有第三个方向…陛下为何突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消息来源是什么?是谁在影响陛下?这或许才是所有事情的根源。”
铁无私赞赏地看了花辞树一眼,却摇了摇头:“龙心难测,天意莫测。探寻圣意,乃臣子大忌。我等只需做好分内之事,查明案件,擒拿真凶,其余之事…非我等所能置喙,亦非我等所能承担。”
花辞树心中一凛,知道铁无私所言非虚。有些界限,绝不能逾越。
“失踪匠人的名单和卷宗在此。”铁无私将一叠文件推过来,“宫内之事,我会设法安排你们以查验宫中老旧机关防务的名义,有限度地接触相关人员现场。切记,宫内眼线众多,一言一行,皆需谨慎。”
任务分配下来。冷月主要负责宫内线素的排查,她气质冷冽,武功高强,更适合应对宫闱深处的复杂环境。花辞树则负责分析卷宗,追查失踪匠人线索,并利用系统辅助进行物证分析。墨衡暂时留在别院休养,同时凭借其对古代机关的了解,为花辞树提供技术支持。
离开密室,花辞树立刻扎进了那堆卷宗里。
七名失踪匠人,年龄、专长、社会关系各不相同,似乎毫无规律。但他们失踪的时间点,都集中在最近半个月内。失踪前都无异样,仿佛人间蒸发。
【启动【人物档案】及【关联分析】…尝试建立失踪者特征模型…】
系统默默运行,海量的信息在花辞树脑海中过滤、交叉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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