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府衙门前,围观的百姓对着刚贴出的榜文指指点点,议论声里夹杂着对永宁坊“鬼火”事件的恐惧与好奇。花辞树一身半旧青衫,作游方匠人打扮,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平静地揭下了那张榜文。
看守衙役见他年轻,衣着朴素,本有几分轻视,但触及花辞树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没来由地心头一凛,不敢怠慢,连忙引他入内。
接待他的是京兆尹手下一位姓王的司法参军,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与焦躁。这几日永宁坊的案子让他压力巨大,上头催得紧,下面人心惶惶,偏生毫无头绪。
“阁下当真能解决此事?”王参军打量着花辞树,语气带着怀疑,“此前已有几位自称法师、方士的前来,皆无功而返,反倒添乱。”
花辞树拱手,语气平和:“在下并非法师,只是一介匠人,略通些机关杂学与地脉勘验之术。此事蹊跷,或非鬼神作祟,而是地气或异物所致。在下愿前往一探,若不能解,分文不取。”
他言辞恳切,神态从容,倒让王参军多了几分信服。眼下也无更好办法,死马当活马医,便点了两名胆大的衙役,引花辞树前往永宁坊。
阿吉作为学徒,自然紧随其后。
永宁坊位于京城北隅,靠近皇城边缘,居住的多是些小吏、商户及普通百姓。此时虽是大白天,坊间却显得有些冷清,不少人家门窗紧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铁锈与硫磺混合的怪异气味。
花辞树并未急着去往出事最频繁的几条街巷,而是先在坊内大致走了一圈,目光敏锐地扫过地面、墙壁乃至树木。他注意到,某些区域的金属门环、窗棂上的铜饰,确实锈蚀得比正常情况要严重得多,且锈迹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
他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点墙角的泥土,放在鼻尖轻嗅,又以内力微微感知,眉头微蹙。
“花大哥,有什么发现?”阿吉低声问。
“能量残留,很微弱,但属性驳杂暴戾,带有强烈的‘金煞’与‘阴蚀’特性。”花辞树站起身,目光投向坊内西北角,“气息的源头,似乎指向那边。”
两名衙役闻言,脸色微变。其中一人道:“那边……靠近废弃的‘将作监’旧窑厂,平时就没什么人去。”
“就去那里看看。”花辞树语气肯定。
旧窑厂占地颇广,断壁残垣,荒草丛生。一靠近此地,那股怪异的锈蚀气味便明显浓郁起来。花辞树示意众人放轻脚步,他自己则从随身携带的工具箱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结构精巧的罗盘状器物。这是他结合星藏殿知识新制的“导气盘”,能更敏锐地捕捉和分辨异常的能量波动。
导气盘上的指针一进入旧窑厂范围,便开始不安地颤动,最终指向一处半塌的砖窑。
窑口黑黢黢的,如同张开的兽口。一名衙役举起灯笼,战战兢兢地往里照了照,除了碎砖烂瓦,似乎空无一物。
花辞树却凝神感知片刻,低声道:“里面有东西。”他接过灯笼,对阿吉道:“你守在外面,注意警戒。”随即,便毫不犹豫地弯腰钻了进去。
窑内空间不大,光线昏暗。花辞树举灯四照,目光最终落在窑壁底部一处不起眼的裂缝旁。那里,散落着几块暗沉色的、仿佛被灼烧过的碎石,碎石中间,嵌着一小块指甲盖大小、散发着极其微弱幽蓝光芒的晶体碎片。
那光芒忽明忽暗,如同呼吸,周围的空气都因它而微微扭曲,散发出令人不适的阴寒与腐蚀感。靠近碎片的窑壁,已经布满了厚厚的、暗红色的锈蚀物。
“就是此物。”花辞树心中了然。这绝非“星陨”本体,更像是某种试验失败后残留的碎渣,或是被“星陨”之力污染过的矿物结晶。其逸散的能量,正是导致永宁坊怪事的元凶——能量干扰心神致人昏厥,逸散的“金煞”之气加速金属锈蚀,而那幽蓝光芒,在夜间看来,便是所谓的“鬼火”。
他小心地取出一张特制的、刻有封禁符文的油布,正准备上前收取那碎片。
突然!
窑外传来阿吉的一声厉喝:“什么人?站住!”紧接着便是机关弩箭激发的声音和一声闷哼!
花辞树心头一凛,知道外面出了变故。他动作极快,油布一裹,便将那幽蓝晶体碎片收起,同时身形向后急退!
就在他退出窑口的刹那,一道凌厉的刀光,悄无声息地自身后一片阴影中劈出,直取他后心!这一刀狠辣刁钻,时机把握得极准,显然是早有埋伏!
花辞树仿佛背后长眼,在间不容发之际侧身旋步,刀锋擦着他的衣衫掠过。他看也不看,反手便是一把铁蒺藜撒向身后阴影处,同时喝道:“小心!有埋伏!”
窑外,阿吉正与一名手持短刃、身形矫健的黑衣人缠斗。那黑衣人招式狠辣,显然训练有素,并非普通毛贼。两名衙役也已拔刀,却被另外两名不知从何处冒出的黑衣人拦住,战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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