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一时间,类似的对话也在矿山安全监察局的几位副局长和县长或纪委书记之间进行着。江河和卫东成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配合默契。他们对每位副职的态度都亲切而耐心,仔细倾听他们的抱怨、委屈和敢怒不敢言的过往,但传递的信息却明确而一致:你们的一把手问题很严重,位置恐怕坐不稳了。县委县政府要动真格的。接下来,就看你们这些副职,是选择跟着一起沉船,还是选择站在正义和原则一边,拿出实际行动来配合整改,戴罪立功。
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县长和纪委书记分别约谈副局长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吹遍了两个局的每个角落,也很快就传到了刘满春和马德彪的耳朵里。
“砰!”
应急管理局局长办公室里,传来一声闷响。刘满春气得脸色铁青,刚刚摔在地上的陶瓷茶杯碎片四溅。他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门口的方向,仿佛齐建强就站在那里。
“好你个齐建强!白眼狼!我平时待你不薄!竟敢在背后捅我刀子!跑去县长那里告我的黑状!”他咆哮着,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他完全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驳回齐建强的建议,也忘了富源煤矿的老板请他吃过多少次饭,送过多少“土特产”。恐惧和愤怒交织,让他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相比刘满春的暴怒,矿山安全监察局的马德彪则更加惶恐。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灰败。他知道自己屁股底下的屎比刘满春只多不少。不仅仅是监管不力的问题,富源煤矿能一次次在检查中“顺利过关”,背后有多少次他和赵长富副县长的“关照”?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必须去找赵县长!现在能救他的,只有赵县长了!
夜色深沉,马德彪像做贼一样,溜进了常务副县长赵长富的家。
“赵县长,您得帮帮我啊!江河和卫东成这是要往死里整我们!”一见到赵长富,马德彪几乎带着哭腔,也顾不得寒暄,直接道明来意,“他们绕过我和刘满春,直接找下面的人谈话,这是要搞内部瓦解啊!再这样下去,我……我恐怕……”
赵长富面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盘着两个文玩核桃,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瞪了马德彪一眼,呵斥道:“现在知道急了?早干什么去了!我告诉过你们多少次,做事要干净利落,手脚要干净!别留下把柄!”
“可是……可是赵县长,富源煤矿那边,不也是……也是您当初打过招呼,让我们在合规范围内,适当……适当关照一下的吗?”马德彪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提示。
“闭嘴!”赵长富猛地将核桃拍在茶几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得马德彪一缩脖子。“管好你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没数吗?我什么时候打过招呼?那是让你们依法依规,优化营商环境!”
看着马德彪失魂落魄的样子,赵长富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回去把你自己的屁股擦干净!该补的手续补上,该统一的的口径统一好!只要没有真凭实据,他们能动得了你?稳住!别自乱阵脚!”
话虽如此,等马德彪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灰溜溜地离开后,赵长富脸上的从容立刻消失了。他烦躁地在客厅里踱了几步,然后迅速拿起手机,走进书房,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情况不妙。”他对着话筒,声音压得极低,“江河和卫东成联手了,来势汹汹……对,先是国税局的老王被拿下了,换上了他们的人。现在轮到安监和矿监了……刘满春和马德彪快顶不住了,我怕下一步就是……”
话筒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慌什么?天塌不下来。做好你的事,把线索掐断。其他的,我来安排。”
放下电话,赵长富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但他却感到一股寒意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就在赵长富焦头烂额之际,县城一家僻静的茶室里,江河和卫东成正对坐品茗。包厢里茶香袅袅,与外面世界的暗流涌动形成鲜明对比。
“效果不错。”卫东成抿了一口普洱,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刘满春和马德彪已经慌神了,开始到处打电话,据说还在办公室里发了火。下面几个副局长,除了个别还在观望,大部分都明确表态愿意配合县委县政府的调查和整改。”
江河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起的茶叶,点了点头:“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当恐惧和利益交织在一起,他们之间那点本就脆弱的信任,不堪一击。接下来,就是要让他们互相猜忌,自乱阵脚。齐建强他们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顺着查下去,很多问题就能浮出水面。”
“赵长富那边有什么动静?”卫东成问。
“已经开始擦屁股了,”卫东成冷笑一声,“不过,这个时候越是动作,留下的痕迹就越多。他以为能捂住,其实是越描越黑。国税局那边,刘富生配合得很好,已经初步掌握了长富实业涉税违法的一些证据。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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