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
水声停歇。
身后,传来白玉卿略显局促的声音,说道:
“好……好了。”
“有劳张兄,我们回去吧。”
“嗯。”
……
随后。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溪边。
张衍志又给大家烤了几条鱼,众人吃饱喝足,玩兴也稍减。
眼看日头西斜,苏学士便招呼大家收拾行装,准备返回书院。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众人刚收拾停当,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变色,乌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狂风卷着沙尘,吹得人睁不开眼。
还不等他们找到合适的避雨处,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连成一片雨幕,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快!”
“找地方避雨!”
苏学士急忙喊道。
山路瞬间变得泥泞湿滑,众人狼狈不堪,冒着倾盆大雨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
幸运的是,赵健眼尖,指着前方山坳处喊道:
“那边好像有座庙!”
众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奋力向那边冲去。
近前一看,果然是一座荒废的山神庙。
庙门歪斜,墙垣斑驳,院内,杂草丛生。
但,好歹有个屋顶可以遮风挡雨。
大家一窝蜂涌进庙里,挤在还算完整的主殿中。
殿内昏暗,蛛网遍布,山神塑像色彩剥落,显得颇为破败阴森。
但此刻谁也顾不上了,个个浑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忙着拧干衣服上的雨水。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天色也迅速暗了下来。
眼看今日是无法下山了,苏学士当机立断,说道:
“雨势太大。”
“山路危险,今夜只能在此暂宿一晚了。”
听闻要在荒山野庙过夜。
学子们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觉得十分新奇刺激,原本因淋雨而有些沮丧的情绪又被点燃了。
苏学士见众人精神尚可,便借着篝火,又开始授课。
他讲的是《礼记·祭义》中关于“鬼神”的论述,结合眼前这荒废的山神庙,谈论古人祭祀之礼、敬畏之心与现实修身的关系,倒是应景得很。
众人围坐聆听,在这特殊的环境下,别有一番感悟。
直到夜深。
众人困意袭来,苏学士才停止讲授。
张衍志立刻行动起来,展现出他极强的生存和组织能力。
他指挥众人将殿内角落的杂草清理干净,又让王圆、赵健等身体强健者,去偏殿抱来大量相对干燥的枯草,厚厚地铺在地上,做成简易的“床铺”,可以有效隔绝地面的湿冷之气。
另外,还特意提醒大家,将铺位尽量远离墙壁和角落,以免有蛇虫藏匿。
又安排人轮流注意篝火,添加柴禾,既驱散寒意和湿气,也壮胆。
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连苏学士看了也暗自点头,此子心细如发,务实能干,远超同龄人。
……
夜晚。
外面风雨声不绝。
破庙内,却因篝火和众人的存在而显得有几分暖意。
大多数人都没有睡意,既兴奋于这难得的经历,又因环境的陌生而有些忐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聊天,或分享着各自带的干粮。
张衍志靠坐在一扇漏风的破旧窗棂边,就着摇曳的火光,依旧安静地看着书,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
就在这时。
一个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是白玉卿。
他抱着自己的包袱,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声音低低地,带着些许犹豫和难以察觉的恳求,说道:
“张……张兄,夜里寒冷。”
“我……我有些怕冷……不知……不知能否与你挤一挤,一同就寝?”
“啊?”
张衍志看着白玉卿那带着些许不安和恳求的眼神。
虽然觉得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睡有些奇怪,但,想到他脚伤未愈,又淋了雨,此刻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便点了点头,说道:
“这地上简陋,若不嫌弃,白兄自便就是。”
白玉卿似乎松了口气,低声道了句“多谢”,便在他身旁的干草铺上坐了下来,将包袱放在枕边,动作间带着几分拘谨。
两人并排靠在墙边,一时无话。
庙外风雨声交织,庙内火光跳跃,映得人影晃动。
其他同窗的窃窃私语声,如同背景音,更显得他们这一角有些过于安静。
沉默了一会儿,白玉卿忽然轻声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飘忽,说道:
“张兄,我听闻……你与山长家的李婉儿小姐,是自幼定下的亲事?”
张衍志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个,但还是坦然答道:
“是,婉儿的祖父是我的启蒙先生,我与婉儿……算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白玉卿低声重复了一句,语气难辨,说道:“定然……有很多趣事吧?”
张衍志想起那个明媚灵动的少女,嘴角不自觉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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