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住!想想你们为什么站在这里!”吴桥的声音适时响起,“想想你们身后是什么!想想你们的敌人会不会因为你们站不住就放过你们?令行禁止,是军队的魂!站都站不稳,拿什么打仗?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半个时辰的“站军姿”结束,不少人几乎是瘫软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第二项!队列行进!听我口令!齐步——走!一!二!一!……”余宏的嗓子已经有些嘶哑。
“一!二!一!”稀稀拉拉的回应和更加稀稀拉拉的步伐。
“脚抬高点!手臂摆起来!看齐!看排头!你们是鸭子吗?走成一条线!”余宏怒吼着。要把这群习惯了各自为战的汉子,训练成步调一致的军队,难度可想而知。
午饭时间到了。
当庄丁们看到今天的伙食时,所有的疲惫和怨言瞬间消散了大半!
不再是稀粥杂粮饼,而是热气腾腾、掺着碎肉丁和咸菜的糙米饭!
每人一大勺!旁边还有大桶飘着油花的骨头汤!管够!甚至每人还分到了半个咸鸭蛋!
“少爷说了,练得苦,就得吃得好!吃饱了才有力气给老子好好练!下午还有更狠的!”余宏吼道。
震天的“谢少爷!”响彻校场。实实在在的肉饭,比任何空洞的口号都更能收拢人心。
下午的训练果然更“狠”。
围绕着校场跑圈(“拉练”)、负重(扛着沙袋)行进、俯卧撑、蛙跳……每一项都让这些有把子力气的汉子们精疲力竭。
但看着旁边和自己一样累得跟死狗似的同伴,以及场边监督、不时亲自下场示范几个动作的少爷,还有那顿油水十足的午饭,大多数人都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训练的最后,是重头戏——火器。
一百支刚刚从隔壁工坊新鲜出炉的自产燧发枪被抬了上来。
黝黑的枪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黄铜的枪机部件显得格外精致。
还有五十支加装了特制卡榫套环的刺刀。这批刺刀还是吴桥和工匠们试验出新式炼钢法临时打造而来。
数量不多,没办法,现在冶铁工坊那边产量暂时上不去。
“这就是你们以后的命根子!”余宏拿起一支,熟练地展示装填步骤(简化版,使用纸包定装弹药)。
“从今天起,你们不仅要练站、练走、练跑,更要练它!练到闭着眼睛都能把它拆开再装上!练到它就像你们的手臂一样听话!练到敌人冲到面前,你也能稳稳地把铅子送进他心窝!”
他拿起刺刀,“咔哒”一声套上枪口,雪亮的刀尖闪着寒芒:“火枪不是万能的!总有来不及装弹的时候!那时,它就是你的短矛!刺刀见红!谁怂谁死!”
在余宏和教官的指导下,庄丁们开始分组,笨拙地学习持枪、瞄准(空枪)、装填(模拟)、拼刺(木棍代替)。
燧发枪比火绳枪操作简便不少,故障率也低些(相对而言),但依旧复杂。有人被沉重的枪身压得肩膀生疼,有人装填时手忙脚乱,有人突刺时脚步虚浮。
吴桥全程在场,默默观察着。他看到了混乱,看到了笨拙,但更看到了在严苛纪律和充足给养下,那千余人眼中逐渐凝聚起来的某种东西——一种不同于流民,也不同于普通庄丁的,属于职业士兵的初步轮廓。
“路还长。”吴桥低声自语。燧发枪的稳定性和产量,刺刀的强度,队列的整齐度,士兵的体能和意志……都需要时间打磨。但种子已经种下,在这琼州炽热的阳光下,在这混杂着汗水和尘土气息的校场上,一支属于他的近代化火器部队的雏形,正艰难而坚定地破土而出。
夕阳西下,将校场上挥汗如雨的身影拉得老长。吴桥转身,望向北方广州的方向,又看了看工坊区冒出的烟火气,最后目光落在南方无垠的海面上。
玻璃白糖工坊能换来的白银,将化作更多的钢铁、火药和战船。
但南洋那边,无论西夷和土着,都不是吴桥和吴家现在所能撼动的。
陵水在吴桥心中也是中转站,但在此之前,他要利用陵水快速拉起一支能在南洋站稳脚跟的武装力量。
而眼前这支正在成型的铁拳,将是他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争夺海权、立足南洋最坚实的倚仗。
“报告!”一个亲兵快步跑来,低声禀报:“少爷,‘飞鱼号’从真腊回来了!”
一个月前,吴桥便派人过去真腊河口查看,并试图建立临时营地。准备为接下来去开垦湄公河口了。
陵水毕竟还在大明治下,很多东西放不开手脚去做。
吴桥眼神一凝。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喧嚣的校场往码头而去。
“飞鱼号”矫健的身影劈开波浪,缓缓靠上陵水庄新建的石码头。
船帆尚未完全落下,一个身影便迫不及待地跃下船板,正是吴桥派往真腊(柬埔寨)河口的心腹余震管事。
余震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长途航行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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