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拔的动作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汩汩冒血的窟窿,手中的佩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身体晃了晃,这位釜山最高指挥官,重重地倒在了城墙上,当场阵亡。
主将战死,本就濒临崩溃的守军士气彻底瓦解。
“大人死了!”
“快跑啊!”
“城守不住了!”
哭喊声、惊叫声响成一片。
士兵们彻底放弃了抵抗,丢下武器,争先恐后地逃下城墙,向着城内鼠窜。
小西行长在船上看到城头大乱,知道时机已到,冷笑着下达了总攻命令:“全军登陆!攻城!屠城三日,以儆效尤!”
日军如同嗜血的鲨鱼,蜂拥而上。
登陆几乎未遇抵抗。
云梯轻易架上城墙,士兵们嚎叫着涌入城内。
短暂的巷战很快结束,随之而来的是残酷的屠杀和掠夺。
街道上火光四起,朝鲜军民的惨叫哭嚎与日军疯狂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昔日繁华的贸易港口瞬间化为炼狱。
不到两个时辰,朝鲜半岛的门户、重镇釜山,宣告陷落。
黑色的硝烟和冲天的火光,成为了这场持续数年、波及整个东亚的巨大战争的第一缕硝烟。
釜山陷落的噩耗,如同被海风催动的野火,以惊人的速度沿着朝鲜半岛的驿道向北蔓延。
恐慌的情绪比日军的铁蹄更快地席卷了庆尚道、全罗道、忠清道……沿途州县闻“倭”色变,守军士气未战先崩。
庆尚道左兵使李珏,一位年过五旬、鬓角斑白的老将,在闻听釜山失守、郑拨殉国的消息后,悲愤交加。
倭寇下一步必沿洛东江北上,威胁道治所在的大邱。
他一边急报汉城求援,一边竭尽全力收拢从南部溃退下来的残兵败将,并征调地方义军,好不容易在密阳附近凑出了近万人的队伍,试图凭借地形组织起一道防线。
“诸位!”李珏站在临时垒起的土台上,望着台下这些面色惶恐、装备参差不齐的士兵,心中苦涩,却不得不强打精神。
“倭寇虽凶,然其远来,必不能久!我等身后便是家园父老,已无退路!王上定然已发援兵,只要我们在此坚守数日,必能……”
他的战前动员话语未落,远处天际线便传了沉闷的法螺声和滚滚烟尘。
加藤清正率领的第二军团一万二千名生力军,如同一股钢铁洪流,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日军军容严整,步伐统一,冰冷的刀枪反射着刺眼的寒光,与朝鲜军这边的慌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加藤清正,人称“鬼加藤”或“虎加藤”,以其勇猛嗜杀和残酷无情着称。
他骑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用马鞭指着朝鲜军杂乱无章的阵型,对身旁的副将戏谑道:“看来朝鲜人还没学乖,又凑了一群土鸡瓦狗来送死。传令!铁炮队前出,先给他们听听响!”
数百名铁炮足轻迅速上前,排成三列,动作娴熟地进行装填。
“瞄准!”
“射击!”
“砰砰砰砰——!”
爆豆般的枪声再次响起,比在釜山时更加密集恐怖!
铅弹如同死亡的风暴刮向朝鲜军阵。
站在前排的朝鲜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们手中的火门枪射程太近,弓箭更是无法企及,完全被压制。
阵型瞬间大乱,士兵们惊恐地向后缩挤。
“不要乱!不要乱!长枪手上前!弓箭手还击!”李珏声嘶力竭地呼喊,但收效甚微。
几轮齐射后,朝鲜军已然死伤惨重,士气濒临崩溃。
加藤清正狞笑一声,拔出太刀向前一挥:“武士们!碾碎他们!让朝鲜人知道抵抗‘虎加藤’的下场!”
“板载!”身披竹甲、手持锋利野太刀或长枪的日军武士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发起了冲锋。
他们战斗经验丰富,配合默契,个人武艺远胜普通朝鲜士兵。
朝鲜军的防线几乎一触即溃。
临时征召的义军首先开始逃跑,继而带动了整个阵线的崩溃。
李珏亲率家丁和少数亲兵试图逆流而上,阻挡冲阵的日军,很快便被汹涌的敌兵淹没。
一名日军武士发现了这位身穿将领盔甲的老者,嚎叫着扑上来,锋利的太刀轻易劈开了李珏陈旧甲胄的薄弱处……
密阳防线顷刻瓦解,日军再次上演了一场追击屠杀。
加藤清正甚至没有下令打扫战场,便继续驱赶着军队向北猛扑:“加快速度!不要在这些废物身上浪费时间!目标——大邱!然后直取忠州!”
与此同时,小西行长的第一军团也在另一条线上势如破竹。
许多朝鲜地方官员和守将望风而降,开门献城,企图换取平安。
少数试图抵抗的城池,在日军犀利的铁炮和不要命的武士面前,也往往支撑不了一两天便被攻破。
日军进军速度之快,远超所有人的想象,其兵锋直指汉江流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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