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各舰,调转航向,目标,炮声传来方向!全速前进!”
赵三很快作出决定,打破了“怒涛”号舰桥上的短暂沉默。
他终究无法坐视大明水师可能被倭寇围攻而无动于衷。
吴桥的告诫固然重要,但军人的本能和同为抗倭力量的道义感占据了上风。
他决定冒险回头,至少要看个究竟,若情况危急,或可施以援手,至少也能趁乱再给倭寇一击。
六艘“斥候级”护卫舰紧随旗舰,庞大的陵水舰队在海面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犁开深蓝色的海水,向着来时路疾驰而去。
风帆鼓胀到了极致,航速提升,将方才刻意拉开的距离迅速缩短。
与此同时,那片正爆发冲突的海域,战况正趋于白热化。
陈蚕的指挥确实可圈可点。
他自知己方福船笨重但坚固、火力强大的特点,以及倭寇船只灵活、擅长近战接舷的劣势。
因此,他始终努力保持距离,发挥佛郎机炮、碗口铳等远程火力的优势。
“各船保持间距,集火攻击冲在最前的敌船!不要让他们靠近!”陈蚕的命令通过旗语和号鼓清晰地传达至每一艘明军战船。
登莱水师毕竟是明朝北方水师的精锐,训练有素。
各船炮手操作熟练,虽然准头受限于这个时代的技术和船只颠簸,但密集的炮火依然形成了有效的压制。
“目标,左舷那艘关船!佛郎机炮,放!”
一艘明军福船的炮长声嘶力竭地吼道。
“轰!轰!”几声巨响,灼热的炮弹呼啸出膛。
一枚沉重的实心铁球划过一道低平的轨迹,狠狠地砸在了那艘试图迂回的关船水线附近!
木屑混合着海水冲天而起,船体瞬间被撕开一个狰狞的大洞,海水疯狂倒灌,那关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船上的倭寇惊慌失措地尖叫,如同下饺子般跳海逃生。
另一侧,一艘冒进的安宅船则遭到了链弹的致命打击。
旋转飞来的链弹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地扫过其桅杆和帆索区域,“咔嚓”脆响声中,主桅被拦腰打断,船帆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颓然落下,彻底失去了动力,只能在原地打转,成为明军火炮的活靶子。
最惨烈的莫过于一艘试图正面冲击明军旗舰的关船。
它凭借着灵活性和船员的悍勇,竟然冲到了距离陈蚕坐船不足百步的距离。
甲板上的萨摩武士已经清晰可见,他们发出疯狂的嚎叫,准备投掷钩索。
“所有火铳手,甲板列队!弓箭手,自由射击!”陈蚕临危不乱,冷静下令。
瞬间,福船高大的船舷旁站满了明军士兵,鸟铳爆豆般的射击声和弓弦震动的嗡鸣声响成一片,密集的弹丸和箭矢如同暴雨般泼向近在咫尺的敌船。
冲在前面的倭寇如同被割倒的麦子,纷纷中弹坠海。
同时,船首的碗口铳再次发出怒吼,散射的霰弹将关船甲板洗了一遍,血肉模糊。
但这艘关船已然陷入疯狂,不顾伤亡,继续前冲。
眼看就要撞上福船,进行它渴望的接舷战。
“右满舵!避开它!左舷炮准备!”陈蚕厉声喝道。
庞大的福船艰难地扭动身躯,与冲来的关船擦身而过。
就在交错的那一刹那,福船左舷早已准备就绪的数门佛郎机炮几乎抵近射击!
“轰隆!”
震耳欲聋的齐鸣!
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无需瞄准。
炮弹直接将关船的侧舷打开了花,船体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这艘鲁莽的关船迅速解体,带着满船不甘的武士缓慢下沉。
明军稳扎稳打,战术得当,倭寇的突击一次次被击退,海面上漂浮着日船破碎的木板、杂物和挣扎的落水者。
上川忠智的分舰队已然损失了三四艘船,其余也大多带伤。
形势似乎正朝着有利于陈蚕的方向发展。
他心中稍定,只要继续保持距离,一点点消耗掉这支倭寇分舰队,便可安然脱身。
然而,上川忠智眼见己方损失惨重,却迟迟无法靠近明军,不由得怒火中烧,双眼赤红欲裂。
他深知,若不能缠住明军,等对方彻底拉开距离,自己这点兵力根本不够看,而且家主岛津义弘期待的前后夹击也将彻底落空,届时自己恐怕难逃罪责。
“八嘎!这些卑鄙的明狗,只会像乌龟一样缩在壳里放炮!”
上川忠智气得几乎咬碎牙齿,猛地抽出太刀,狠狠劈在船舷上。
“传令!放弃远程对射!所有船只,不顾伤亡,给我全力冲上去!靠近他们!跳帮!接舷战!让这些明狗见识见识萨摩武士的刀锋!”
他打算用最野蛮也是最直接的方式,以命换命,抵消明军的火力优势。
残存的倭寇水军们接到命令,纷纷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压抑已久的凶性被彻底激发。 他们操纵着船只,不再理会明军精准而致命的炮火,拼命划桨、调整风帆,甚至冒着侧舷被击穿的风险,以最笔直的航线,疯狂地向着庞大的福船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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