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甸总督府内,烛火通明。
巨大的南洋海图铺在红木长桌上,代表文莱苏丹国的区域被朱笔醒目地圈出,拉让江的走向如同一条蜿蜒的巨蟒。
总督吴振峰,用指节敲了敲地图上文莱王城的位置,声音沉稳:“文莱苏丹,狂妄自大,视我坤甸如无物。其使者竟敢在我大殿之上,口出狂言,辱我军民,威胁要我退出古晋,否则便兴兵来犯!此等奇耻大辱,唯有以血洗刷!”
他环视在场三人——新任婆罗洲舰队统领王海,陆军统领林齐,参谋官梁鸣,继续道:“古晋同胞,乃我大明血脉,饱受土酋与文莱盘剥,如今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我等岂能坐视不理?北上通道,必须打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此战,非为逞一时之快,实为生存空间,为我华夏子孙在这南洋之地,打出一片朗朗乾坤!势在必行!”
“打!必须狠狠地打!” 林齐“霍”地站起,他身材魁梧,面容冷峻,是军中有名的悍将。
拳头砸在桌面上,震得茶碗乱跳。
“咱们的儿郎们,操练已久,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日子早过腻了!正需要一场硬仗来见见血,开开刃!让那些坐井观天的文莱马来人,还有周边那些首鼠两端的土王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强军!什么叫做雷霆之怒!”
王海相对冷静,他久经海涛,性格沉稳。
手指精准地点在地图文莱湾的位置,分析道:“文莱王城,临海傍河而建,此其地利,亦其死穴。利于我舰队发挥巨炮之威。然其经营数代,岸防炮台、王城城墙,绝非马辰土酋可比。需以舰炮雷霆一击,破其胆魄,摧其壁垒,再以陆军精锐登陆,如尖刀直插心脏,速战速决。”
年轻的参谋官梁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曾在陵水接受过新式参谋培训,思维缜密。
他补充道:“总督、二位统领,根据多方商旅、苏禄国使者以及我们自身斥候回报,文莱主力兵马,确被南方苏禄国牢牢牵制,其国内空虚。王城常备守军,加上苏丹禁卫,约在三千至四千之数,战时或可临时征召数千民兵。其武器,仍以传统刀矛、弓弩为主,火器稀少,且多为老旧火绳枪,射速慢,精度差。”
“我军在装备、训练、组织、士气上,均占压倒性优势。此战关键,在于一个‘快’字!以泰山压顶之势,在其南方主力回援之前,攻克王城,擒获苏丹,逼迫其签下城下之盟。避免陷入旷日持久的攻城消耗,或是在北方湿热丛林中与其残兵纠缠。”
“梁参谋所言,深合我意。”吴振峰重重点头,目光灼灼,“此战首要目标,非为灭其国祚,乃为慑服其心!要以绝对的力量,碾碎其抵抗意志,如同巨石碾卵!逼迫苏丹签下降书,割让拉让江南岸之地,开放商路,赔偿军费,承认我坤甸在婆罗洲北部的霸权!”
作战计划迅速下达:由王海率领婆罗洲舰队主力,包括旗舰“破浪号”、“斥候级”护卫舰、以及五艘“商行级”运输船,组成远征舰队,直扑文莱湾。
林齐亲自指挥两个最精锐的火枪营,以及一个装备了轻型虎蹲炮和臼炮的炮兵队、一个工兵队,随船出发。
吴振峰与梁鸣坐镇坤甸,协调后勤,并统帅剩余兵力,防备可能出现的意外。
整个坤甸,这台日益精密的战争机器,轰然启动,以惊人的效率运转起来。
港口区,入夜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却秩序井然。
一队队身穿蓝色军衣、身配防弹胸甲和臂甲、头戴笠盔的护卫军士兵,背着沉重的行囊和上了刺刀的“1592式”燧发枪,踏着整齐的步伐,沉默而迅速地通过跳板,登上指定的运输船。
他们的脸上,有紧张,但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兴奋和坚毅。
辎重兵们喊着号子,用滑轮组将一箱箱弹药、一袋袋粮秣、一桶桶清水,以及野战医院所需的药品器械,稳稳地吊运进船舱。
船坞区,工匠们连夜为战舰检查每一门火炮,从重达数千斤的舰炮到甲板上的旋炮,确保机件灵活,药池干净。
铁匠铺里炉火熊熊,风箱呼啦,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他们在赶制备用的刺刀、斧头和工兵铲。
空气中弥漫着煤炭、钢铁、桐油和汗水混合的独特气味,一股凛然的肃杀之气,笼罩着这座日益繁华的城市。
几乎所有坤甸居民都意识到,一场关乎势力未来命运的大战,即将爆发。
与此同时,远在文莱王城。
华丽的苏丹宫殿内,熏香袅袅,乐声靡靡。
年迈的文莱苏丹阿卜杜勒·贾利勒·阿克巴尔正慵懒地倚靠在镶金嵌玉的软榻上,肥胖的身躯几乎陷了进去。
他眯着眼睛,享受着侍女用孔雀羽扇带来的微风和喂到嘴边的冰镇椰汁。
殿内,几位近臣和阿訇陪坐一旁,气氛安逸。
“苏丹陛下,”一位留着精心打理的山羊胡、眼神略显精明的大臣瓦兹尔躬身禀报,打破了这份安逸。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