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海天相接处泛起鱼肚白。
平静的文莱湾海面,像一块巨大的蓝灰色绸缎。
突然,在这绸缎的边缘,一片密密麻麻的帆影刺破了晨曦,迅速放大,带着一股无可阻挡的压迫感,朝着湾口直扑过来。
坤甸远征舰队,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舰队以旗舰“破浪号”为锋矢,庞大的船身如同移动的城堡,“斥候级”护卫舰紧随其后,再后面是搭载陆军和物资的“商行级”运输船队。
所有的战舰都降下了不必要的帆片,露出了侧舷一排排黑洞洞的炮窗,如同猛兽龇出的利齿。
船头劈开的白色浪花,在寂静的清晨发出哗哗的声响,更添几分肃杀。
文莱湾入口处,那几座用砖石垒砌的炮台上,值守的士兵正抱着长矛打盹。
直到那庞大的帆影逼近到足以看清旗帜的细节,才有人惊恐地揉了揉眼睛,随即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敌袭!大船!好多大船!”
“快敲钟!点火!点火!”
凄厉的呼喊和杂乱的脚步声瞬间打破了炮台的宁静。
沉重的警钟被疯狂敲响,“铛!铛!铛!”的声音急促而恐慌。
示警的狼烟也被点燃,黑色的烟柱扭曲着升上天空。
炮台上的守军慌乱地冲向各自的炮位。 这些火炮多数是老旧的前装滑膛炮,炮身布满锈迹,甚至还有几门更古老的臼炮。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用长杆清理炮膛,填入粗糙的黑火药包,塞进实心铁弹,再用烧红的铁钎去点燃火门……
与此同时,停泊在湾内的七八艘马来“桨帆战船”也升起了船帆,水手们拼命划动长桨,朝着舰队冲来。
这些船体型狭长,船首装有冲角,两侧有盾牌防护,甲板上挤满了手持弓弩、吹箭、弯刀和少数火绳枪的战士,他们发出野性的嚎叫,试图发挥其灵活和接舷战的优势,靠近坤甸的大船。
在“破浪号”高大如楼的舰桥上,王海通过珍贵的单筒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敌人的反应。
他看到文莱人混乱的调动,那些简陋的炮台,以及如同蜉蝣撼树般冲来的小艇,嘴角泛起一丝冷峻近乎残酷的笑意。
“传令各舰!”他的声音透过铜皮喇叭,清晰地传遍指挥甲板,“按第一号作战预案执行!‘破浪号’、右舷对敌,目标——摧毁岸防炮台!‘斥候一号’至‘四号’,前出拦截敌小船,自由猎杀,绝不允许任何火船靠近我主力舰!运输船队保持距离,跟随旗舰行动!”
彩色的信号旗迅速升上桅顶,猎猎作响。
庞大的舰队如同精密的仪器,开始变换阵型。
文莱的桨帆战船凭借其灵活和熟悉水文,率先冲近了舰队。
他们像一群嗜血的鲨鱼,试图绕过正面,攻击舰队侧翼或尾部的运输船。
“瞄准那些苍蝇!开火!” “斥候级”的船长们几乎同时下令。
“砰砰砰!砰砰砰!”
“斥候级”快船侧舷装备的轻型佛朗机炮和甲板上的大口火炮炮发出了怒吼!
炮手们迅速打开炮腹,填入预先装好弹药的子铳,合上炮腹,点燃药线。
射速远超文莱人的老旧火炮。
炮弹如同冰雹般砸向马来战船。
实心弹轻易地击穿单薄的船壳,在船舱内翻滚,带起一片血肉模糊。
霰弹则在近距离喷射出密集的弹丸,将甲板上的水手和战士成片扫倒。
一艘桨帆船试图靠近“斥候三号”,却被一发精准的旋炮炮弹直接命中船头冲角,木屑纷飞中,冲角断裂,船头开裂,海水汹涌而入,船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倾斜下沉。 另一艘则被佛朗机炮的霰弹横扫甲板,上面的人员几乎被清空,只剩下无人操控的船只在海面上打转。
海面上,木板的碎片、断裂的船桨、漂浮的尸体以及挣扎的落水者随处可见,鲜血染红了一小片海域。
残余的桨帆船被这恐怖的火力彻底吓破了胆,再也顾不上苏丹的命令,纷纷调转船头,拼命向湾内或岸边浅水区逃窜。
几乎在同一时间,“破浪号”已经完成了对岸防炮台的瞄准。
“距离三百五十步!”
“装填实心弹!目标,一号炮台!”
“右舷齐射——放!”
王海一声令下,“破浪号”庞大的船身猛地向左侧一震,右舷上下两排超过二十门重炮同时喷吐出炽热的火焰和浓密的黑烟,发出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天空的巨响!
数十枚沉重的铁质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划出低伸的弹道,如同死神挥出的重锤,精准地砸向文莱的岸防炮台!
毁灭性的场景出现了!
经过三轮齐射后。
一枚24磅重的实心炮弹直接命中了一座炮台的正面胸墙,夯土和砖石垒砌的墙体如同纸糊般被轰开一个巨大的缺口,后面的火炮被掀翻,周围的守军被飞溅的碎石和巨大的冲击力撕成碎片。
另一发炮弹则幸运地射入了炮台的弹药堆放处,引发了惊天动地的殉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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