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位于万丹城繁华地段的自家宅院,吴敬水脸上的谦卑和热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阴沉和急迫。
“快!阿大,立刻让信得过的人手,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金银、珠宝、古玩、地契、账本……所有!全部悄悄整理装箱!动作要快,但要隐秘,绝不能走漏风声!”
他一进门,就压低声音,急促地对陈阿大吩咐道。
陈阿大虽然脑子不如吴敬水灵光,但也知道情况不妙,连忙点头:“水爷,咱们……咱们真要回大明?”
“回个屁的大明!”吴敬水没好气地低骂一声。
“那是说给那蠢苏丹听的!我们现在回去,就是自寻死路!吴桥那小畜生如今翅膀硬了,朝廷?哼,朝廷在朝鲜跟倭寇对上了,哪有力气管万里之外的海外之事?”
他眼中闪着冷光:“这万丹也不能待了!苏丹现在用得上我,还能容我。一旦他发现我根本请不来大明的旨意,或者坤甸那边施加压力,他第一个就会把我们交出去讨好吴桥!我们必须走!立刻就走!”
陈阿大恍然大悟,同时也更加害怕:“那……我们去哪儿?”
“先去暹罗!”吴敬水显然早有腹案,“我在那边早有布置,有商栈,有人手。暹罗国力不弱,离万丹和坤甸都远,相对安全。到了那边,我们再从长计议!”
接下来的几天,吴敬水宅邸表面平静,内里却如同蚂蚁搬家般忙碌。
在他的亲自监督下,数年来在万丹乃至周边贸易中积攒下的巨额财富,被化整为零,巧妙地伪装成普通货物,由绝对忠心的护卫押送,分批运往码头,装上了他自家拥有的几艘大型福船。
这些船平时就从事贸易,此刻调动,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与此同时,吴敬水对外高调宣布,为了万丹苏丹国的安危,他即将不远万里,返回大明故土,动用自己的所有人脉关系,恳请天朝皇帝陛下下旨约束坤甸!
他还故意让下人采购了大量远航所需的物资,做足了要长途跋涉回大明的姿态。
万丹苏丹听闻后,更是“感动不已”,不但亲自设宴为吴敬水“饯行”,还准备了丰厚的“给大明皇帝陛下的礼物”——好几大箱的金银、打磨好的宝石、鲜艳的珊瑚、名贵的香料等,以及一封言辞恳切、请求大明庇护约束“不法明商”的国书。
苏丹还指派了一名心腹使者以及十名精干的士兵,随船同行,负责护送礼物和递交国书。
吴敬水满面“悲壮”地接下了这一切,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不辱使命。
出发的日子到了。
码头上,吴敬水、陈阿大与前来送行的万丹官员拱手作别,场面看似十分“和谐”。 随着船工拉起沉重的船锚,张开巨大的帆篷,这支由三艘大福船组成的“使团”,缓缓驶离了万丹港口,向着西北方向,朝着理论上返回大明的航线前进。
站在为首那艘福船的船头,吴敬水看着逐渐远去的万丹王城,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充满讥讽的笑容。
苏丹的使者还站在他身边,对着远去的陆地指指点点,憧憬着抵达伟大明朝的情景。
船队在海上航行了两天,已经远离了万丹的视线范围,四周只剩下茫茫大海。
这天傍晚,吴敬水以“慰劳辛苦、商议抵达大明后事宜”为名,邀请使者及其十名士兵在主舱用餐。
菜肴丰盛,还有美酒。
使者不疑有他,带着士兵们欣然赴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舱内气氛“热烈”。
然而,他们不知道,他们饮下的美酒和吃下的菜肴中,早已被陈阿大按照吴敬水的指示,混入了剧毒。
宴席进行到一半,惨剧发生了!
使者最先感到不适,捂着肚子痛苦地倒地抽搐,口鼻中溢出黑血。
那十名士兵也相继发作,一个个面色发青,惨叫着在地上翻滚,很快就没了声息。 舱内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吴敬水冷漠地看着眼前这十一具逐渐僵硬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清理了几只碍事的虫子。
“拖出去,扔海里喂鱼。把舱内清理干净。”他淡淡地吩咐早已等候在外的几名心腹护卫。
护卫们默不作声地行动起来,将尸体一一拖出船舱,伴随着重物落水的“噗通”声,这些可怜的替死鬼永远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之中,连同他们那个不切实际的“天朝梦”。
吴敬水拿起那封装帧精美的万丹国书,看都没看,随手就从舷窗扔了出去,丝帛在海风中翻滚了几下,便沉入了墨蓝色的海水里。
至于那几大箱原本要“进贡”给大明皇帝的金银珠宝和香料,自然毫不客气地笑纳了,成为了他吴敬水未来东山再起的又一笔资本。
看着手下像拖死狗一样将那些七窍流血的尸体一具具拖出船舱,听着那沉闷的“噗通”落水声,吴敬水脸上的冷漠渐渐化为一种复杂的阴沉。
陈阿大处理完手尾,走到他身后,心有余悸地低声道:“水爷,都……都处理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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