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的茶砖显 —— 崇德元年冬】
密道尽头的出口藏在草料堆后,掀开草帘时,一股混合着马粪和桐油的气味涌进来。王继祖刚把棺木往外推了半尺,就听见帐外传来甲胄碰撞的脆响 —— 明军巡逻队正举着火把经过,枪尖的寒光在雪地里晃得人睁不开眼。
“快进主营帐。” 周百户拽着他的胳膊往最大的帐篷跑,靴底踩在冻土上咯吱响。主营帐的帆布上打满补丁,边角还沾着黑褐色的污渍,凑近了闻,有股淡淡的硫磺味 —— 是火药炸过的痕迹。
帐中央的油灯被风刮得忽明忽暗,灯芯爆出的火星落在茶砖上,王继祖突然按住要开暗格的伙计:“先别急,让茶砖回回温。” 他摸了摸砖面,潮乎乎的还带着密道里的寒气,“醋墨遇着凉气显不出字。”
周百户突然往帐外喊:“拿火盆来!” 两个士兵抬着炭火盆进来时,王继祖看见他们的草鞋磨出了洞,脚趾冻得通红,脚踝上还缠着渗血的布条 —— 宁远卫的境况比想象中更糟。
一、茶碱显的字迹
戌时的炭火越烧越旺,帐里的温度慢慢升起来。王继祖把茶砖摆在火盆边,离炭火半尺远,既不会烤焦砖面,又能烘出里面的茶碱。他用指尖敲了敲砖角,受潮的地方发出闷闷的声响,心里忍不住发紧 —— 要是字迹显不出来,这一路的风险就全白担了。
“能成吗?” 周百户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发白。他身后的几个亲兵都伸长了脖子,有个年轻的士兵手里还攥着半截枪杆,枪头早就没了,只剩下磨尖的铁茬。
王继祖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往砖面倒了点清水。去年在福州茶市试过无数次,醋墨写的字得靠水汽才能和茶碱起反应。水珠在砖面慢慢晕开,起初只是片深色的水渍,可随着火盆的温度升高,水渍里渐渐浮出些淡褐色的纹路 —— 是字的轮廓!
“显了!” 赵小四突然喊出声。所有人都往前凑了凑,油灯的光正好照在砖面,“硝石二两”“硫磺一钱” 的字样慢慢清晰起来,笔画边缘还泛着茶油的光 —— 是去年在武夷山特制的醋墨,掺了茶油才不会被潮气浸散。
可写到 “炭粉” 二字时,字迹突然模糊了。砖角受潮最重的地方,墨痕像被水冲淡似的,只剩下个 “炭” 字的上半部分。周百户伸手要去擦,被王继祖按住:“越擦越花,得等它自己干。”
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周百户的亲兵立刻拔刀:“是总兵的马!” 王继祖赶紧把茶砖往毡垫下塞,却被周百户按住:“不用藏,总兵就是为这个来的。”
二、弹尽粮的危局
宁远卫总兵掀帘进来时,帐里的人都愣住了。他的盔甲上有个碗大的缺口,露出来的棉甲焦黑一片,像是刚从火里滚过。“周百户说你们带了好东西。” 总兵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目光直勾勾盯着毡垫 —— 那里正透出茶砖的边角。
王继祖把茶砖递过去,刚显出来的字迹又淡了些。总兵却没看字,先摸了摸砖面的双驼纹:“晋商的砖就是实在,潮成这样还没散架。” 他突然往砖上哈了口气,水汽让模糊的 “炭粉” 二字又显出点轮廓,“当年在张家口喝的砖茶,就这味。”
周百户突然 “咚” 地跪下,身后的亲兵也跟着跪了一片:“总兵,火药库真的空了!昨天后金攻城,咱们用石头往下砸,弟兄们……” 话没说完就哽咽了。
王继祖这才注意到帐角堆着些麻袋,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鹅卵石,每个石头上都用朱砂画着圈 —— 是当炮弹用的。他往火盆里添了块炭:“再等半个时辰,字说不定能全显出来。” 他指着剩下的茶砖,“这些砖能换三十匹战马,还有二十斤伤药。”
“战马?” 总兵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节硌得王继祖生疼,“后金的骑兵昨天冲垮了咱们的左翼,现在连送信的马都凑不齐三匹。” 他往帐外指,雪地里拴着几匹瘦马,腿上都缠着绷带,“这些是仅存的,再没人送粮草,过不了三天就得断炊。”
赵小四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块盐晶:“东家,用这个试试?去年在茶砖里藏盐晶,遇水会发亮。” 他把盐晶往模糊的字迹上抹,盐粒化开时,果然让 “炭” 字的笔画清楚了些 —— 盐晶里的矿物质能让墨痕凝结。
三、茶砖换的承诺
亥时的油灯换了新灯芯,亮得能看见帐顶的破洞。王继祖把显字的茶砖摆成一排,虽然有两块砖的字迹还缺角,可拼在一起,火药配方总算齐了。周百户捧着砖要去军械处,被总兵按住:“先让晋商的人说说,这配方靠谱不。”
“硝石得用解县盐池的,” 王继祖指着 “硝石二两” 的字样,“那里的硝石含盐分少,不容易潮。” 他突然想起阿木尔说的,盐池附近的老硝工有法子提纯硝石,“要是信得过我,让栓柱去盐池一趟,三天就能带回提纯的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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