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边的真假辨 —— 雍正三年春】
肃州营的校场刚下过雪,冻土上的脚印被冻得发硬。王鸿绪踩着冰碴往高台上走,手里捏着两张军功票,真票的苏绣在阳光下泛着银亮,假票却像块发皱的粗布,边角的针脚歪歪扭扭,像没长齐的牙。
“都看清楚了!” 他把票子举过头顶,寒风卷着雪沫打在票上,真票的银线抖出细碎的光,假票却被吹得卷了边,“这就是范家余党仿的票,今天让大伙瞧瞧,啥叫真金不怕火炼。”
台下的士兵们往前挤,粗布军服摩擦的窸窣声里,有人举着刚领到的票子喊:“王掌柜快验!俺这张别是假的!” 人群里突然响起个尖嗓子:“说不定都是假的!晋商就会用破纸骗银子!”
王鸿绪没回头,只对伙计说:“拿磁石来。” 伙计捧着块漠北磁石挤上台,石面的冰碴被哈气融成水珠,往真票上一贴,银线立刻吸得发紧,像被无形的手攥住;贴假票时,磁石只沾了点绒毛,票子晃晃悠悠往下掉。
“头道破绽在这。” 他把磁石往士兵们眼前递,“真票银线掺了咱晋商特有的磁粉,漠北磁石一吸就粘;假票用的是普通铁粉,风一吹就掉。” 有个老兵伸手摸了摸,指尖沾着点银末,在阳光下闪了闪 —— 是真银没错。
一、绣线里的猫腻藏
巳时的日头爬上旗杆,王鸿绪把两张票子铺在雪地上。真票的苏绣 “平准噶尔” 五个字,针脚密得能数出个数,每个拐弯处都藏着个小 “晋” 字,要用放大镜才看得清;假票的字却像用浆糊粘的,线脚松松垮垮,有的地方还露着白茬。
“再看这绣线。” 他用指甲挑了挑假票的线,一股铁腥味飘出来,“用的是铁线镀银,磨两天就露黑;真票用的是纯银拉丝,埋在雪里三年都不生锈。”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俺见过这针脚!” 挤出来的是个福建兵,袖口还沾着茶渍,“去年在武夷山运茶,茶帮‘绿林社’的茶袋就是这绣法,线脚歪歪扭扭,拐角处总多挑一针。”
王鸿绪心里咯噔一下。绿林社是范家当年养的私帮,专干劫茶队的勾当,没想到现在还在活动。他不动声色地把假票往雪里按了按,银线遇冷发脆,“啪” 地断了根,露出里面的黑芯 —— 果然是铁线。
“范家的手艺就这水平?” 台下的士兵们哄笑起来,有个骑兵举着真票往马背上拍,“俺这张揣了半个月,骑马打仗都没磨坏,比银子结实!”
二、盐晶章的显字奇
未时的雪化了些,王鸿绪让人端来碗雪水。他把真票的盐晶章往水里一浸,淡青色的 “军” 字慢慢浮出来,像用茶汁写的;浸假票时,章上却显出个歪歪扭扭的 “伪” 字,墨色发灰,像被水泡过的泥。
“这是最绝的地方。” 他指着两个字的笔画,“真票盐晶用的是解县老盐,和茶汁按七比三配的,遇水显字快;假票不知道配比,用的是新盐混墨汁,显出来的字就是个笑话。”
有个军需官挤上台,掏出张皱巴巴的假票:“难怪上次兑银时章是黑的!这伙骗子连盐晶的门道都没摸清,还敢出来混!” 他把假票往地上一摔,雪水溅起来,“伪” 字晕得更大了,像张鬼脸。
王鸿绪突然注意到假票的边角,有个极小的针孔,三枚凑成串,是范家的三铜钱标记,被绣线盖了大半。他用指尖戳了戳,针孔里掉出点茶末 —— 是武夷山的金骏眉,和绿林社茶袋里的碎末一个味。
“把这些假票都收起来。” 他对伙计使个眼色,“贴在校场的墙上,让大伙天天看,记住范家的伎俩有多糙。”
三、暗处的搅局慌
掌灯时,校场的墙上已贴满假票,每张下面都用红笔标着破绽,像挂了串小丑面具。王鸿绪往营房走时,听见两个黑影在墙角嘀咕,声音压得很低,却漏出 “绿林社”“茶袋” 几个字。
“他们急了。” 赵德发跟在后面,手里的短刀在灯笼下闪着光,“仿票被戳穿,范家散布的谣言就没人信了。” 他指着营门口的布告栏,早上还贴着 “晋商骗银” 的匿名信,现在已被士兵们撕得稀烂,碎纸在风里打着旋。
突然有片雪花落在王鸿绪的领口,带着点茶味。他抬头看,营房的屋檐下挂着个茶袋,袋口的绣线歪歪扭扭,拐角处果然多挑了一针 —— 是绿林社的记号,像在说 “我们还没走”。
“去查所有从武夷山来的商贩。” 王鸿绪把茶袋摘下来,盐晶绳遇手温发涩,“绿林社的人肯定混在里面,用茶袋传消息。” 他捏碎袋里的茶末,盐晶簌簌掉 —— 和假票针孔里的一样,是故意留下的线索。
回到票号帐篷,伙计正往账本上盖盐晶印。王鸿绪翻开今天的记录,兑银的士兵比昨天多了三成,备注里都写着 “验磁石无误”“盐晶显‘军’字”。他突然在最后一页发现个陌生名字,笔迹往右上斜,像用左手写的,旁边画着个小茶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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