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楼前的票据展 —— 雍正三年春】
嘉峪关的青砖被晨霜浸得发乌。王鸿绪站在 “天下第一雄关” 的匾额下,手里的磁石在寒风里泛着冷光 —— 这是从肃州分号特意带来的,吸力比寻常的强三倍,连准噶尔的红铜都能吸住。
“王掌柜这边请。” 年羹尧的亲兵掀开毡帘,关外的风裹着沙砾灌进来,吹得案上的文书哗哗响。案对面坐着个穿貂皮袍的准噶尔使者,袖口的红铜扣在阳光下发亮,像沾了层血。
使者见王鸿绪进来,突然笑了,露出颗金牙:“早听说晋商的票子能当银子用,我们也做了些,想跟贵号换点茶砖。” 他拍了拍手,随从立刻捧来叠票据,桑皮纸在风里挺括,竟和 “汇通海” 的票样有七分像。
王鸿绪接过票据的瞬间,指尖就觉出不对。纸里没掺茶梗纤维,边角的磁粉线摸着发滑 —— 是普通铁粉,不是漠北磁石磨的粉。他故意往关楼的窗缝外晃了晃,阳光穿过票面,盐晶章的位置发灰,像蒙了层尘土。
“这票子上写的是‘晋商票可换牛羊’?” 王鸿绪指着蒙文,指尖在 “晋商” 二字上多停了停,“可惜盖错了章。” 他把票据往使者面前推,右下角的三铜钱印沾着红泥,边缘的铜绿和范家旧茶砖上的一模一样。
一、关楼的真伪辨
辰时的日头刚过箭楼,使团的人都围了过来。准噶尔使者把票据往案上拍:“这票盖了章就是真的!你们晋商不就认章吗?” 他说话时,金牙在阳光下闪了闪,王鸿绪突然想起张彪的玉佩,也是这股铜锈味。
王鸿绪没接话,只让随从端来半碗盐水。他用镊子夹起票据往水里浸,盐晶章果然慢慢显出字来 —— 不是 “汇通”,是 “伪记”,墨色发灰,像用锅底灰调的。
“不对!” 使者的随从突然喊,“我们的盐晶章遇水该显‘通商’二字!” 王鸿绪冷笑:“那是因为你们的盐晶没按解县的法子晒够三年,遇水就发灰。” 他又把磁石往票边一贴,铁粉线被吸得歪歪扭扭,像条断了的蛇。
年羹尧的副将突然插话:“使者怕是被人骗了,这票子连磁石都吸不牢,怎么能当银子用?” 王鸿绪注意到他说这话时,眼角往使者的红铜扣瞟了瞟,像在传递暗号。
王鸿绪举起自家的真票,往磁石上一贴,银灰色的磁粉线立刻显形,绕着票面走得均匀:“真票的磁粉掺了漠北磁石,吸得牢;盐晶用的是解县老盐,遇水显字快。” 他突然把真票往使者的红铜扣上靠,磁粉线竟微微发颤 —— 这铜扣里掺了铁,是中原的手艺。
使者的脸瞬间沉了,金牙咬得咯咯响:“就算票子不真,我们带的银锭总能换茶砖吧?” 他让随从捧来个银箱,打开的刹那,王鸿绪的瞳孔猛地一缩 —— 银锭的含铅量极高,断面发灰,和异常军功票的银线一个成色。
二、银锭的成色疑
巳时的关楼里,气氛像凝固的冰。王鸿绪用银簪刮了刮准噶尔的银锭,铅末沾在簪尖发乌:“这银锭含铅三成,按规矩只能当七成算。” 他突然提高声音,“去年有批异常军功票,银线里的铅也是这个数,不知道使者认不认识?”
使者的金牙闪了闪,突然笑了:“银里掺铅是常事,你们晋商的茶砖不也掺过沙土?” 他往案上扔了块茶砖,砖面的双驼纹被磨得发亮,边角的盐晶却发潮 —— 是用普通盐粒做的,一捏就碎。
王鸿绪捡起茶砖,往上面浇了点水,盐晶立刻化了,露出里面的沙土:“这是范家的旧茶砖,十年前就被我们赶出茶路了。” 他把砖往使者面前推,“你们和范家做交易,怕是不知道他们的盐晶章早就被我们破了。”
使团里突然有人咳嗽。王鸿绪回头看,是个记账的文书,袖口沾着点红泥 —— 和票据上的三铜钱印泥一个色。他想起在肃州查的账,范氏的文书都爱用这种红泥,里面掺了胭脂虫红,遇碱会变紫。
“使者想用假票换多少茶砖?” 王鸿绪突然转了话头,把真票往案上摆,“按规矩,一块金骏眉砖换三两银,你们的银锭得按七成算,十块砖得拿四十两来。”
使者的眼睛亮了:“我们有一百块票子,能换三百块砖?” 王鸿绪点头,手指却在案下打了个暗号 —— 让随从去查使者的驼队,看有没有范家的标记。
三、驼队的标记露
未时的风突然大了,关楼的窗扇被吹得哗啦响。随从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攥着块布片:“掌柜的!他们的驼队里有范家的标记!” 布片是青布做的,上面绣着三铜钱,针脚歪歪扭扭,和假票上的印章一个样。
王鸿绪把布片往使者面前扔:“这是你们驼队掉的吧?范家的记号倒是没忘。” 使者的脸白了白,突然拍桌子:“什么范家?我们不认识!” 他的金牙咬得更紧,王鸿绪看见他的指甲缝里有盐晶,是准噶尔的湖盐,带着股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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