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坊里的银线闪 —— 乾隆十六年春】
苏州织造府的绣坊飘着蚕茧香。王鸿绪捏着枚银针,针尖挑着三蚕丝线穿过桑皮纸,线尾的盐晶丝在阳光下泛出细蓝,像落了星子。“再密半分。” 他对着放大镜皱眉,丝线间距差了根头发丝,“这票据要经御览,半分都不能错。”
绣坊师傅李三娘把绷架转了半圈,银线绣的 “天地玄黄” 四字在纸上浮着,每针都卡着竹尺的刻度:“王掌柜放心,老身的针比天平准。” 她指甲缝里嵌着银末,是昨天熔银线时沾的,“就是这银线怪得很,烧起来冒绿烟。”
王鸿绪接过银线在火上燎了燎,果然有股铜锈味。线芯的盐晶丝遇热蜷成小团,显露出淡蓝的 “汇” 字 —— 这是新添的防伪,比当年茶砖上的图腾精密十倍,只有浸在清水里才会完全显形。
伙计抱着摞桑皮纸进来,纸页边缘泛着青白:“掌柜的,预涂隐字的纸备齐了。” 他掀开最上面一张,用朱砂笔轻点,“万寿无疆” 四个字慢慢浮出来,像从纸里长出来的,“御墨里的朱砂一渗,字就再也消不掉。”
窗外传来漕船的号子,李三娘突然指着银线轴:“您看这线轴,刻的是‘裕丰银号’,去年就听说这号被蒙古人盘了去。” 银线轴的铜箍上,三枚铜钱的刻痕被银末盖了大半,要不是李三娘常年绣商号标记,根本看不出来。
一、绣票的针脚密
辰时的日头刚过花窗,第一百张特制汇票绣成了。李三娘把票据往清水里浸,盐晶丝立刻舒展,在 “汇通海” 商号名周围织出蓝纹,像圈水波。“比黄绫贡茶的暗纹细三倍。” 她捞起票据甩了甩,桑皮纸竟没起皱 —— 纸里掺了芦苇纤维,遇水更挺括。
王鸿绪用象牙尺量针脚,半分不差。三蚕丝线裹着的盐晶丝在光下流转,把 “千字文” 密押诗衬得像活的:“这票在市面上能值三成溢价。” 他想起上个月茶商竞价的场面,有人为抢张样票,把祖传的茶砖都押了。
突然闯进个账房先生,手里的算盘珠子乱响:“王掌柜,南京商号来催票,愿意加五成价钱!” 他袖口沾着茶渍,是金骏眉的汤色,“说这票比银票体面,送官老爷比送银子还风光。”
李三娘突然 “咦” 了声,银线在放大镜下显出粒黑点:“这杂质烧不化。” 她用针尖挑出来在火上烧,黑点熔成小珠,滴在桑皮纸上洇出灰痕,“是铅!纯银线哪会有这东西?”
王鸿绪捏起铅珠在齿间咬了咬,软得像蜡。漠北银矿的铅含量他熟,当年在肃州验军饷时摸过无数次。“把所有银线轴都拆开。” 他声音沉了,“裕丰银号的东家,怕是范家的旧人。”
二、银线的杂质疑
巳时的阳光斜斜切进绣坊,二十个银线轴在桌上排开。轴底的 “裕丰” 二字被砂纸磨过,露出底下的 “范记” 刻痕。李三娘用针挑出银线里的杂质,铅粒攒了小半碗,在阳光下泛着灰光。
“老身绣过范家的茶袋。” 李三娘的手抖起来,银线在指间打转,“他们的绣线也掺铅,说是能让颜色亮些。” 她突然指着张废票,银线绣的 “晋” 字缺了笔,“刚才断线的地方,铅粒特别多。”
王鸿绪让人去查裕丰银号。伙计回来时脸煞白:“那银号的掌柜是范家账房的儿子,去年从漠北运来十车银料,说是‘新矿砂’,验银的官差收了好处,压根没细查。”
绣坊外突然喧哗,南京来的茶商闯进来看票。为首的张老板捏着样票对着光看,突然笑了:“这线里的蓝纹,像极了漠北盐湖的冰花。” 他话里有话地拍王鸿绪的肩,“王掌柜和北边做生意?”
王鸿绪盯着他的袖口,三枚铜钱的压痕被茶渍盖着。“张老板说笑了。” 他把样票往清水里浸,蓝纹显成完整的 “晋” 字,“这是苏州的新花样,和北边没关系。”
李三娘突然打翻了染缸,靛蓝染液泼在银线轴上。铅粒遇染液冒起细泡,在缸底积成三铜钱的形状,像有人故意摆的。
三、隐字的御墨显
未时的御书房墨香浓重。王鸿绪捧着特制汇票跪在案前,乾隆用朱笔轻点票据,“万寿无疆” 四字立刻浮成朱红,盐晶丝的蓝纹在字周围流转,像镶了圈宝石。
“比户部的官票精致。” 乾隆把票据往阳光下照,银线的 “千字文” 闪着光,“这盐晶纹,倒像朕去年赏的那饼金骏眉。”
王鸿绪低头回话:“取法于茶砖防伪,只是更细些。”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总管太监的指甲,沾着银末 —— 是裕丰银号的银线,这太监竟和范家旧部有牵扯。
出紫禁城时,总管太监追出来塞了张纸条:“范家在漠北开了新银矿,用你的票样在换茶砖。” 纸条的桑皮纸和特制汇票的一样,只是没绣盐晶丝,“他们说,银线里的铅,能让票据在漠北冻不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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