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分号的铜钟裂 —— 道光二十年夏】
海风裹着硝烟味撞在 “汇通海” 的门楼上,铜钟被震得嗡嗡响,钟口裂了道缝,像道没愈合的伤口。王云锦站在码头的了望台上,手里的望远镜正对着穿鼻洋的英舰,炮口的寒光在浪里晃,像群露出獠牙的鲨鱼。分号的伙计们正往马车上搬银箱,盐晶锁在阳光下闪,每箱都贴着 “即期兑付” 的红签。
“掌柜的,英商的船队在抛票据!” 李茂举着张烟纸跑上来,上面的英镑符号被海水泡得发皱,“他们说要在开战前把银元兑走,不然就烧了咱们的分号!” 他的袖口沾着硫磺粉,是刚才在火药库旁验票时蹭的。
王云锦往了望台的沙盘里插了面小旗,标在广州分号的位置:“告诉他们,‘汇通海’认票不认人!” 他往银箱上盖了个新章,印泥里掺了硫磺,遇硝烟会变成红色,“即期兑付的银元当场给,想留着票据的,咱们签远期回购,战后按市价补差价。”
赵诚正用磁石棒验票,盐晶章在硝烟里泛着淡紫:“有十张票不对劲,” 他往王云锦手里递,“印着东印度公司的徽记,纸张里嵌着银粒,磁石一吸就发黑。” 他用刀刮了点纸灰,在火上烧,冒出的烟是绿色的 —— 是准噶尔银矿的铅粒,和当年苏绣汇票里的一模一样。
了望台的铜铃突然炸响,英舰开始升旗,黑旗在风里招展。王云锦把那十张票揣进怀里,银粒硌着肋骨,像块冰:“让沿海分号的掌柜都记住,只要票是真的,就算炮打过来,也得把银兑付了!”
一、即期兑的生死诺
辰时的日头刚冒尖,广州分号的柜台就被英商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举着票据往柜台上拍,油墨里的铅粒在光下跳,像群不安分的跳蚤。账房先生们的磁石棒舞得飞快,盐晶章遇硫磺变的红印在票上盖得密密麻麻,每张都标着 “急兑” 二字。
“按王掌柜的规矩,” 李茂往银秤上摆银元,每块都刻着盐晶 “晋” 字,“即期兑付的抽三成手续费,远期回购的签契约,用船契做抵押。” 他往契约上洒了点海水,磁粉密押立刻显出 “战停兑” 三个字 —— 是说战争结束才能回购。
个英商大班把票据往柜台上摔,东印度公司的徽记在硝烟里发暗:“我要现银!” 他的手杖敲得柜台咚咚响,银饰上的三铜钱暗纹和范氏旧票一个样,“你们的远期回购,怕是等不到战后了!”
赵诚突然从柜台下拖出个银箱,盐晶锁 “咔嗒” 弹开,银元的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够不够?” 他往票据上贴磁石,东印度公司的徽记里,铅粒聚成个小三角,“只是这票的银粒,得单独记,算准噶尔的旧账。”
分号外传来炮声,英舰开始试射,弹片擦着门楼飞过,把 “汇通海” 的商号旗炸了个洞。王云锦让人把柜台往地窖挪,磁石棒和盐晶章用桐油布包着,在炮火里晃得像团火:“接着兑!” 他往伙计们手里塞了把刀,“谁敢抢银箱,就用这个说话!”
英商的票据还在往柜台上涌,有的被炮火烧了半边,有的沾着血,却都盖着晋商的盐晶章。李茂往账本上记,朱砂笔在硝烟里划出红痕,每个数字都带着硫磺味 —— 这是晋商的规矩,刀架在脖子上,也得把账算清。
二、远期购的利弊衡
巳时的炮火稍歇,王云锦在分号的地窖里签远期回购契约。烛火在炮声里抖,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张弓的射手。英商的船主们围着契约,羽毛笔在纸上划得沙沙响,墨迹里的铅粒和契约上的磁粉密押混在一起,成了道奇怪的花纹。
“战后三个月,按伦敦牌价回购,” 王云锦往契约上盖盐晶章,硫磺印在烛光下泛着红,“你们要是违约,船契就归晋商,用来抵鸦片债。” 他往窗外看,分号的伙计正往马车上搬最后一批银箱,盐晶锁在阳光下闪得慌。
个英商突然把契约往火里扔:“谁知道你们能不能活到战后?” 他往地窖外跑,“我去洋行兑!”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爆炸声,洋行的金库被炮弹击中,银元混着火焰往天上飞。
李茂捡起烧了半边的契约,往上面补盖了个章:“还是王掌柜有远见,” 他往银箱里塞了些磁石粉,“就算票据烧了,只要有这粉,咱们也认账。” 他往赵诚手里塞了张清单,上面的盐晶数字记着远期回购的数量,比即期兑付多了两倍。
地窖的墙突然晃了晃,块砖掉下来,砸在银箱上。王云锦往砖缝里看,竟嵌着张苏绣汇票的残片,上面的银粒和东印度公司票据里的一样,在烛光下泛着绿。“这些铅粒,” 他的声音沉了沉,“是准噶尔的银矿出的,当年范家就是用这矿的银,印了第一批假票。”
炮声又响起来,这次更近了,地窖的顶在往下掉灰。王云锦把远期回购的契约锁进盐晶柜:“告诉分号的掌柜,” 他往伙计们手里塞磁石棒,“就算分号被炸平,这柜也得保住,里面是晋商的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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