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方才还拥挤喧闹的人群早已在惊恐中四散奔逃,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行李和踩掉的鞋子。
福葛先生脸色难看,踉跄着快步冲到近前。他看着倒在血泊中、已然无声息的埃利亚斯,又抬头看向塞缪尔,声音因震惊和慌乱而变调:“塞、塞缪尔!发——发生什么事了?!埃利亚斯他……?!”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显然他未曾经历过如此赤裸裸的、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血腥谋杀。
塞缪尔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地掰开了埃利亚斯那只仍死死攥着他手背的染血手指。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福葛先生的肩膀,看向那艘洁白的游轮——舷梯上,宽檐帽那标志性的披风正急速掠下,其身后紧跟着面色凝重的卡洛琳女士,以及几名戴着瓷白色面具的基金会职员。
他站起身,沾满鲜血的右手重重地按在福葛先生的肩膀上,留下一个刺目的血印。力道之大,几乎将慌乱中的福葛定在原地。
“照顾好他。”塞缪尔的声音冷峻,与他满手的鲜血和眼前的惨状形成骇人的对比。
说完,他根本不等福葛回应,转身就朝着码头出口的方向大步走去。
“等、等等!塞缪尔!你要去哪?!”福葛先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指令和行动搞懵了。
塞缪尔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扬起了左手——在他的指间,一个黄铜钥匙在日光下划过一道冷硬的光弧。
“借办公室的车用一下!” 他的回应随风传来。
福葛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常装外套的口袋——里面空空如也。他脸上瞬间布满惊愕:“什么时候……?” 他并没察觉塞缪尔是如何从他身上取走了钥匙!
他下意识想追上去问个明白,但一声急促的呼唤打断了他的动作。
“嘿——!福葛伙计!这边!” 宽檐帽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声音从舷梯方向传来,显然也已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而就在这被短暂绊住的瞬息,塞缪尔的身影已经加速,向着码头外疾冲而去!
他的大脑飞速思考着:从埃利亚斯中枪倒地到现在,绝对不超过两分钟。枪手当时在两百米左右的那座锈迹斑斑的工厂平台上方开枪,从那么高的位置下来,再快的动作也必然要耗费不少时间。
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至于那个开枪的人是谁?
塞缪尔的眼中掠过一丝极度冰冷的寒芒。
他想,他已经知道了。
—————————————
另一边,在远处那座锈迹斑斑的冶炼厂高处平台。
枪声的余韵似乎还在冰冷的金属框架间震颤。
那个模糊的黑影没有丝毫迟疑,在通过瞄准镜确认目标胸腔爆开血花、颓然跪倒的瞬间,便已利落地收枪、拆解,将零件快速装入脚边的长条手提箱。
他迅速转身,沿着锈蚀的铁梯向下疾行。脚步声在空旷的钢铁架构中发出急促的回响。
刚下到一半平台,一个穿着油腻工装、似乎正在检修的工人被刚才的巨响惊动,探头疑惑地喊道:“嘿!上面怎么回事?什么动静?”
那人看都没看他,直接粗暴地一把将他推开,低喝道:“闪开!煤气管道泄漏测试!” 工人一个趔趄撞在栏杆上,还没反应过来,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向下的阴影里。
底部出口处,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色轿车引擎早已启动,发出低沉的嗡鸣。那人一把拉开车门,闪身钻入后座,将长条箱扔在脚边。
“开车!” 他命令道。
车辆立刻加速驶出,混入厂区外稀疏的车流。
车内除了司机,副驾驶还坐着另一人。直到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副驾驶那位才缓缓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任务完成的松弛,开口确认:
“库尔特,解决了?”
库尔特靠在后座椅背上,目光扫过窗外倒退的街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绝对自信的弧度。
“嗯。”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随即补充道:
“一击毙命。他不可能活下来。”
这三人,正是之前绑架埃利亚斯的那组人马。此刻,他们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日常的清理工作。
车厢内的气氛因库尔特那句冷酷的“一击毙命”而短暂凝固。
开车的正是那位曾追踪埃利亚斯的神秘学家,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有些发白,呼吸略显粗重,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质疑:“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库尔特。我们接到的指令,首要目标是拿到‘东西’,不是灭口。”
库尔特斜睨了神秘学家一眼,语气带着不耐烦的嘲讽:“你慌张什么?埃里希。要不是上次在巷子里,被埃利亚斯那个该死的同伙打断,东西早就到手了!哪还会有后面这么多麻烦事!”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哼,说起来,还得感谢那帮人搞的那个可笑的乌卢鲁运动会。要不是他们误打误撞,把雾里那个麻烦的鬼东西给处理掉了,今天这狙击都没法进行——隔着那么浓的鬼雾,神仙也瞄不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