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的门在娜塔莎身后轻轻合上,再次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哒”轻响,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门内,尘埃在从高处通风口透下的微弱光柱中无声飞舞,仿佛被惊扰的微型幽灵。
空气凝滞,混合着灰尘、陈旧纸张和金属锈蚀的沉闷气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傅坤泽身上那件沾染了血污的紫西装的甜腻与血腥混合的怪异味道。
傅坤泽依旧懒散地靠在那堆发出吱呀声的旧纸箱上,手指无意识地抠弄着纸箱边缘的磨损处,带起细小的纸屑。
他脸上的笑容在娜塔莎离开后并未完全消失,而是转化成一种更加内敛、却也因此更显诡异的玩味表情,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他抬起眼,目光仿佛能穿透空间,直视着那个隐藏在微型通讯器另一端、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根刚刚抠过纸箱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又轻轻敲击娜塔莎留在杂物架上的那个微型通讯器,动作缓慢而充满暗示,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在听,我也知道你知道我知道。
通讯器里沉寂了大约三秒钟。这三秒钟里,只有尘埃落定的细微声响和傅坤泽那几乎听不见的、带着兴奋意味的轻浅呼吸。
然后,尼克·弗瑞那独特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砂纸打磨和千斤重压的声音,通过微型扬声器清晰地传了出来,没有一丝电流杂音,冷静得可怕:
“九头蛇。”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一个冰冷的、沉重的、蕴含着无尽风暴的词。
傅坤泽的眉毛高高扬起,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夸张的惊喜表情,他甚至无声地拍了一下手掌,身体因为兴奋而微微前倾,纸箱又发出一阵呻吟。
“Bingo!”他打了个响指,声音在狭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脆,“看,我就说我们会有共同语言,弗瑞局长。或者说……未来的,复仇者联盟的,总指挥官先生?”他拖长了语调,每一个头衔都念得清晰无比,带着一种先知般的、令人极度不适的笃定和嘲弄。
通讯器那头再次陷入沉默。这一次的沉默比刚才更加沉重,仿佛有无形的压力透过电波弥漫开来。
傅坤泽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独眼男人此刻的表情——那张黝黑的、惯常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肌肉一定绷紧到了极致,那只独眼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死死锁定着屏幕上他这张疯狂的笑脸,大脑在以超乎常人的速度评估、计算、怀疑。
傅坤泽享受着这份沉默,他甚至悠闲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一条腿曲起,脚踝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不成调的节拍,仿佛在欣赏一首无声的交响乐。
终于,弗瑞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稳,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被强行压制的、极致的审慎和冰冷:“继续说。我在听。”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任何事,只是像一个最深沉的泥潭,吸纳着所有投来的信息,不泛起一丝涟漪。
“噢,当然,当然。”傅坤泽从善如流,他双手一摊,做了一个“如您所愿”的姿势,神态轻松得像是在闲聊,“从哪里开始呢?嗯……就从他们的现状开始吧,我想这是你最关心的部分。”
他微微歪着头,眼神飘向积满灰尘的天花板,仿佛在回忆什么有趣的事情,语气变得如同讲故事般娓娓道来:
“你们,我是说神盾局,一直以为自己在二战结束后就成功地……嗯,去纳粹化了九头蛇,把他们的大脑和骨干要么送上了绞刑架,要么关进了永不见天日的深海监狱,剩下的虾兵蟹将也树倒猢狲散,不成气候了。对吧?”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重新聚焦,似乎想透过通讯器看到弗瑞的表情,嘴角咧开一个残酷的笑容:“多么天真,多么可爱的想法。就像以为用苍蝇拍打死了几只嗡嗡叫的工蜂,就毁灭了整个蜂巢一样。”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分享惊天秘密的诡秘感:“真相是,蛇没有死。它只是……蜕皮了。它最精华的部分,那些最狡猾、最懂得审时度势的头目和科学家,在战争末期,名上由你们发起,实际上被九头蛇暗中操控的一项计划展开了,那就是……”
“回形针……”弗瑞配合楼了话,他的声音低沉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听不出情绪,但傅坤泽能感觉到对方呼吸节奏那极其细微的改变。
“没错,回形针。”傅坤泽用力地点点头,仿佛在称赞一个好学生,“只不过,这次被回形吸纳的,可不仅仅是那些火箭科学家。九头蛇……他们把自己‘回形’了。他们利用了盟军,尤其是战略科学军团,也就是你们神盾局前身,急于获取纳粹德国尖端科技和人才的心态,精心策划了一场大规模、系统性的……投降和渗透。”
他伸出手指,开始一项项细数,如同在清点自己的战利品:“最顶尖的生物学家,带着他们未完成的超级士兵血清研究数据和样本,投诚了。最杰出的能量武器专家,自愿为新的主人服务。管理着集中营、精通人口资源优化的官僚和会计师,摇身一变,成了擅长文书工作和资源调配的文职人员。甚至包括一些最冷酷、最有效率的高级特工……他们都戴着被改造的科学家、迷途知返的技术官僚、拥有宝贵经验的行政人员的面具,成功地、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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