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书房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破碎的光斑。
林溪看着屏幕上弹出的加密文件,文件解压,一张证件照占据了屏幕。
照片上的男人,俊美得近乎虚幻,一头罕见的银灰色短发,衬得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深邃如谜。他的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天生一副凉薄寡情的模样。
尤利西斯·冯·索维尼亚。
那个被康拉德·冯·埃克哈特血洗的,古老公国的最后王族姓氏。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他就是《白玫瑰与少年》画中那个家族的后裔。”苏明远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一丝恍然,“难怪他会对‘黑蝶’了如指掌。他根本不是‘真理议会’的信徒,他只是一个,披着议会外衣的复仇者。”
“复仇,源于最混乱无序的情感。”林溪的思路清晰,“而‘真理议会’信奉绝对的秩序。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他把顾衍引过去,不是为了招募,也不是示威。”林溪的目光,落在美术馆的安保布防图上。
“他在演一场足以以假乱真的戏,要让全世界都相信,顾衍,是他精心挑选的继承者,是‘真理议会’在亚洲的新代言人。”
“阳谋!他想把三爷和顾家,彻底绑上他的战车!”
“没错。顾衍亲手覆灭了埃克哈特家族,在尤利西斯看来,这是一份完美的投名状。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份‘投名状’,昭告天下。”
“那我们……要立刻通知三爷撤离吗?”苏明远的声音透着焦急。
“来不及了。”
林溪看着屏幕上,代表顾衍的那个红点,已经停在了美术馆的入口。
“他已经入局了。”
“既然是演戏,那我们就陪他演下去。”林溪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有他的剧本,我,也有我的。”
她将美术馆的内部结构图和尤利西斯的所有资料,打包加密,发送到指定的邮箱。
“影子,把这些,交给周扬。告诉他,看机行事。”
“是,夫人。”
做完这一切,林溪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顾衍,正在赴一场鸿门宴。
而她,要为他,铺好回家的路。
京市西郊,私人美术馆。
这里与其说是美术馆,不如说是一座现代化的堡垒。
纯白色的建筑,极简的线条,透着冷冰冰的秩序感。
顾衍从车上下来,周扬跟在他身后,神情紧张。
两名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的男人无声出现,躬身行礼。
“顾先生,主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顾衍迈步走入。
内部空间巨大而空旷,穹顶极高,阳光从特制的玻璃顶棚洒落,亮如白昼。
墙壁上,挂着一幅幅价值连城的现代艺术画作,每一幅之间的距离都精准得仿佛用尺子量过。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高级冷杉香薰混合的,奇异而干净的味道。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病态的洁癖和秩序感。
一个穿着得体燕尾服的老管家迎上来。
“顾先生,请随我来。”
顾衍跟着他,穿过一条纯白色的长廊。
走廊两侧的墙壁白得晃眼,让人产生一种走在时空隧道里的错觉。
尽头,是一扇由整块黑曜石打磨而成的门。
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门后,是一个更加空旷的房间。
房间正中央,只放着一张沙发,和它对面的一把椅子。
一个银灰色头发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站在房间最深处的一面墙前。
那面墙上,只挂着一幅画。
《白玫瑰与少年》。
“你来了。”
男人开口,声音清越。
他缓缓转过身。
正是尤利西斯。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两颗,露出一段线条优美的脖颈。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在看到顾衍时,骤然亮起。
那是一种,艺术家看到最完美的作品时,才会有的,狂热与痴迷。
“请坐。”他指了指那张黑色的真皮沙发。
顾衍没有动,目光越过他,落在那幅画上。
“看来,你对我做过不少研究。”顾衍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尤利西斯笑了,笑容像雪山之巅绽放的冰莲。
“不,我研究的不是你。”他走到顾衍面前,紫罗兰色的眼眸,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顾衍深邃的眼睛,“我研究的,是‘完美’。”
他离得极近,近到顾衍能闻到他身上那股香气。
“康拉德那个老东西,花了二十多年,布了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局,却被你在短短几个月内,摧枯拉朽般地摧毁。”
“你的每一步,算无遗漏,充满了暴力美学。那场针对埃克哈特家族的金融风暴,简直是我见过,最完美的艺术品。”
他像一个疯子,在赞美自己的偶像。
顾衍的眉心蹙起。
他不喜欢这个男人的眼神,那种仿佛能窥探灵魂的审视,让他感到一种生理性的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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