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推开门的刹那,研习班内的谈笑声像被掐断的琴弦,陡然静了半息。
最前排穿金纹丹服的少年正端着茶盏,茶沫子顺着杯沿淌到袖口都没察觉。
他歪头打量林渊,丹服上绣的五瓣火纹随着动作晃了晃:“这就是钟长老新招的?连内门丹服都没换齐?” 几个围在丹炉旁的学员跟着笑起来。
有个梳双螺髻的少女用捣药杵敲了敲石臼:“听说他之前在外门杂役堂当差?”另一个抱着丹方的青衫修士摸着下巴:“杂役转丹阁?怕不是走了什么偏门......” 林渊扫过众人。
这些人的丹服上,有的绣着三朵云纹,有的缀着两枚月桂——都是外门中阶以上的丹师,最差的也在练气六层。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灰布道袍,腰间的丹师木牌泛着暗黄。
这是三天前钟无尘亲自给他换的,说是“外门见习丹师”的凭证。
“都坐好。” 清越的声音从丹阁后方传来。
钟无尘不知何时立在讲台上,玄色道袍一尘不染,腰间玉牌上“丹阁首座”四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他目光扫过全场,那些交头接耳的学员立刻正襟危坐,连金纹少年都慌忙用袖子擦了擦茶渍。
“今日课题。”钟无尘抬手,一方青玉匣浮在半空,“《九转回春丹》。” 林渊的呼吸微滞。
他记得在杂役堂扫丹阁时,曾见过典籍记载:此丹能续断脉、活死肌,是筑基期修士的救命丹方。
但丹方等级极高,外门丹师能接触到的不过是残本。
“三日后交改良建议书。”钟无尘指尖轻点,青玉匣“咔”地裂开,数十张泛黄丹方如蝶纷飞,“原方有十七处疏漏,能找出三处以上者,可入丹阁藏书阁选一本丹道典籍。” 台下响起抽气声。 藏书阁的典籍......
那是多少外门丹师求而不得的宝贝。
金纹少年眼睛亮了,双螺髻少女攥紧了捣药杵,连一直垂眸的柳婉儿都抬了头——她今日换了件绯色丹服,领口绣着丹火纹,比昨日更显傲气。
“靠运气混进来的。”柳婉儿的声音不大,却像根细针,“能写出什么?”
林渊正接过飘来的丹方,指尖在纸页上顿了顿。
他抬头时,正撞进柳婉儿淬了冰的目光。
这目光他并不陌生——半月前他在丹阁外院帮老杂役搬丹砂,柳婉儿的丹炉炸了,她指着他的鼻子骂“贱役冲撞了丹火”,最后还是钟无尘路过解的围。
“柳师姐说的是。”金纹少年适时补刀,“我昨日见他在药园翻土,指甲缝里都是泥,怕连药材品性都认不全。” 哄笑声再起。
林渊垂眸盯着丹方,纸页上的字迹被视线揉成一片模糊。
他想起昨日在青竹村的破屋里,母亲摸着他新得的丹师木牌直掉眼泪:“阿渊终于不用再爬悬崖采药了......”又想起钟无尘递玉牌时说的话:“丹道最忌骄,亦忌妄。”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抚过丹方上的“火候”二字。
识海里的古碑突然发烫,那些晦涩的丹文在他眼中开始拆解重组——药材配比、灵力注入节点、丹炉温域分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撕开,露出底下暗涌的脉络。
“安静。”钟无尘的声音像一记重锤,“丹道是看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他扫过柳婉儿,又扫过林渊,“散了。” 林渊抱着丹方回到静室时,暮色正漫过窗棂。
他点燃烛火,将丹方平铺在案上。
古碑在识海深处浮起,青铜表面的纹路如活物般游走,每道纹路都对应着丹方里的一个变量。
“药材:百年朱果、三载茯苓、寒潭冰草......”林渊默念着,古碑突然震颤,三百二十七个变量在他脑海中展开。
他闭起眼,意识沉入推演空间——丹炉腾起紫焰,朱果被投入炉中,却在第七息时焦糊;换用蓝焰,茯苓的药性又无法完全析出;冰草若提前半柱香加入......
“叮——” 一声清响在识海炸开。
林渊猛地睁眼,烛火在他眼底晃出星子。
他看见丹方边缘,原本空白处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纹路——那是丹纹,只有完美丹方才会出现的印记。
而在丹纹下方,一行小字若隐若现:“缺引,当补玄冰花。” “原方被删减了。”林渊喃喃,手指攥紧了丹方。
玄冰花生长在极北冰原,外门药园根本没有,但他知道——半月前钟无尘曾让他去库房登记药材,他见过一本《极北药谱》,里面夹着玄冰花的干燥标本。
深夜,林渊的笔在纸上游走。
他没有直接指出“缺引”,而是写:“建议加入玄冰花为引,可平衡朱果的燥性。”在火候部分,他画了双旋温控图——内焰顺时针,外焰逆时针,这样能让丹炉温域更均匀。
最后,他在文末标注:“此手法似与古籍《丹火要术》中‘阴阳双旋’相通,非原创。” 第三日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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