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内,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混杂着挽月身上的芙蓉香。
苏挽月虚弱地靠在枕上,墨发汗湿黏在苍白的脸颊,整个人如同被风雨摧折后的芙蕖,脆弱得不堪一击,偏偏那双眸子,在见到被奶娘抱到身边的儿子时,流露出一丝真实的、柔软的微光。
萧煜站在门帘外,听着里面婴儿细弱的啼哭和产婆、张妈的低语,心急如焚。
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去,确认他失而复得的月儿是否安好,亲眼看看他们共同孕育的孩子。
“挽月!让本王进去看看你!看看我们的孩儿!”他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伸手便要掀开那碍事的门帘。
“不要!”里面传来苏挽月惊慌失措,声音细弱却坚决,“王爷……别进来!妾身……妾身现在丑得很……浑身都是汗,脸色也难看……不能污了王爷的眼……”
她这番“自惭形秽”的哭诉,如同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刮着萧煜的心脏,让他满腔的焦躁瞬间化作了无边的疼惜。
他停下动作,隔着门帘,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坚定:“胡说!在本王心里,你何时都是最美的!莫要说这些傻话,让本王进去!本王要亲眼看着你们母子平安,才能放心!”
他的坚持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失而复得后的恐惧仍在作祟。
门帘内的苏挽月,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她挣扎着,示意小桃帮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散乱的鬓发,用湿帕子擦了擦脸,这才细声细气,带着无限委屈与依赖地应道:“那……那王爷进来吧……莫要嫌弃妾身……”
萧煜得了允许,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掀帘而入。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合着血气、药味和奶香的气息,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榻上那个虚弱的人儿。
她确实憔悴不堪,脸色苍白,唇无血色,但那双望着他的眼睛,水汪汪的,盛满了劫后余生的脆弱、委屈,以及一丝看到他后的安心与依赖。
这一刻,什么权势地位,什么柳家王妃,都被萧煜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大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下,想碰触她又怕弄疼她,最终只是紧紧握住了她露在锦被外、依旧冰凉的手。
“月儿……辛苦你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化作这一句饱含深情与愧疚的低语。他的目光随即落到她身旁那个被包裹在柔软襁褓里、闭着眼睛、小嘴微微嚅动的婴儿身上。
那小小的、红扑扑的一团,是他萧煜的儿子!是他和挽月的骨血!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喜悦、责任感与血脉相连的激动,瞬间充盈了他的胸腔。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婴儿娇嫩的脸颊。
“看看我们的儿子……”苏挽月虚弱地笑着,将孩子往他那边稍稍挪了挪,眼中带着母性的光辉,“像王爷多一些……”
萧煜心中软成一滩春水,正欲将这对母子紧紧拥入怀中,好好诉说这几个月的思念与担忧。
就在这温情脉脉、一家三口仿佛要与世隔绝的时刻
“砰!!!”
庄园简陋的大门方向,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铿锵声、护卫的怒喝与惨叫!
“有刺客!保护王爷和娘子!!”外面瞬间乱作一团。
萧煜脸色骤变,猛地起身,将苏挽月和孩子护在身后,眼中瞬间凝聚起骇人的风暴与杀意!他听出来了,这些闯入者身手狠辣,绝非普通毛贼,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几乎是同时,产房的门窗在同一时间被数道黑影从外暴力破开!数个蒙面黑衣人如同鬼魅般窜了进来,手中利刃闪烁着寒光,目标明确——直指床榻上的苏挽月与她身旁的婴儿!
“你们好大的狗胆!!”萧煜目眦欲裂,暴喝一声,拔出随身佩剑,如同被触犯逆鳞的狂龙,悍然迎了上去!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眼前,伤害他刚刚寻回的挚爱与幼子!
剑光闪烁,血光迸现。小小的产房瞬间变成了修罗场。
苏挽月紧紧抱着被惊醒、哇哇大哭的孩子,蜷缩在床榻最内侧,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看上去吓得魂飞魄散。然而,在她低垂的、被乱发遮掩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计划得逞的嘲讽。
来了。
柳家的死士,来得正是时候。
萧煜,好好看着,你口中的“真爱”家族,是如何在你面前,欲将我和你的儿子置于死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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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产房内,杀机四溢,剑影纵横。萧煜如同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将毕生所学施展到极致,剑锋所过之处,必带起一蓬血雨!他死死护在床榻前,寸步不退,玄色王袍已被划破数道口子,手臂也添了血痕,但他眼神中的凶戾与决绝,竟让那些悍不畏死的柳家死士也感到一阵心悸。
“保护娘子和小公子!”萧煜带来的亲卫也拼死冲杀进来,与死士缠斗在一起,刀剑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原本充满新生喜悦的房间,瞬间被血腥与死亡的气息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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