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练空洞的眼眸里，终于重新聚焦。
恨意。
屈辱。
还有一丝被彻底碾碎后的疯狂。
她看着杨烈那张带着残忍微笑的脸，看着他那双仿佛在欣赏战利品的眼睛，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呸！”
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狠狠地吐向杨烈的脸。
杨烈头微微一偏，轻易躲过。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助兴节目。
“呵。”
一声轻笑。
“看来，女王陛下还有力气。”
他收回了刀，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声音陡然拔高，传遍了整个血腥的战场。
“曹纯！”
“末将在！”
早已结束战斗，浑身浴血的曹纯大步上前，重甲铿锵作响。
“清点战损，收缴俘虏，所有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喏！”
“张辽！”
“末将在！”
远处，那艘作为狼骑指挥舰的大船上，张辽洪亮的声音遥相呼应。
“封锁海域，打捞所有物资，一根木头都不准飘走！让那些投降的海盗带路，把赤龙海盗团藏起来的宝藏，都给本王挖出来！”
“喏！”
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
整个海面，都变成了燕王军巨大的战利品处理场。
投降的海盗们，在并州狼骑的弓弩和虎豹骑的战刀下，战战兢兢地开始清理甲板上的同伴尸体，收缴散落的兵器。
胜利者的姿态，展露无遗。
而杨烈，则像是这片海域真正的主人，开始踱步。
他走过赤练的身边，甚至没有低头看她一眼。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上了那艘象征着东海霸权的旗舰，“赤龙号”。
他走过那些被神臂弩射穿的窟窿。
他抚过那被火焰斩马刀劈出的狰狞刻痕。
他用脚尖踢了踢甲板上散落的金币，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每一声，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赤练的心上。
那是她的船！
那是她的荣耀！
那是她用十年血与火铸就的王座！
现在，这个男人，正像巡视自家后院一样，肆无忌惮地践踏着她的一切。
“不错。”
杨烈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站在了那张由巨兽骸骨和黄金打造的、充满了狂野与霸气的船长宝座前。
“这椅子，本王很喜欢。”
说完，他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
身体向后一靠，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那一刻，赤练感觉自己世界里最后一根支柱，也彻底崩塌了。
他不仅击败了她，他还要取代她，抹去她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把她带过来。”
杨烈慵懒的声音从宝座上传来。
两名虎豹骑的士兵上前，粗暴地架起瘫软的赤练，像拖死狗一样，将她拖到了杨烈的脚下，然后一脚踹在她的腿弯。
“噗通。”
赤练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甲板上。
她的位置，刚好能仰视到那个坐在她王座上的男人。
屈辱。
无尽的屈辱，如同冰冷的海水，将她彻底淹没。
“把赤龙海盗团所有头目，都带上来。”
杨烈的命令再次响起。
很快，十几个被五花大绑，或伤或残的海盗头目被押了上来，一字排开，跪在了赤练的旁边。
他们是赤龙海盗团的骨干，是跟随她打下这片基业的兄弟。
此刻，他们全都面如死灰，看着坐在王座上的杨烈，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女王……救我们……”
一个断了手臂的头目，泣不成声地看向赤练。
赤练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救他们？
她连自己都救不了！
杨烈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手指轻轻敲击着王座的扶手。
“赤龙女王，你的部下在向你求救呢。”
他顿了顿，语气充满了戏谑。
“可惜，你现在自身难保。”
他站起身，缓缓走到那群海盗头目面前，居高临下地扫视着他们。
“本王给你们一个机会。”
“臣服于我，为我效力，你们可以活。”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或者……”
他拖长了音调，然后猛地指向那个向赤练求救的独臂头目。
“像他一样，继续对一个废物抱有幻想。”
那个独臂头目浑身一颤，面色瞬间煞白。
“我……我愿意！我愿意投降！燕王饶命！燕王饶命啊！”
一个脑子转得快的海盗头目，立刻磕头如捣蒜，大声喊道。
“我也愿意！我早就看赤练这娘们不爽了！我愿意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对对对！我们都愿意！”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转眼间，除了少数几人还在犹豫，大部分人都选择了背叛。
他们咒骂着曾经的女王，谄媚地向新的主人摇尾乞怜。
人性，在生死面前，丑陋得不堪一击。
赤练死死地咬着嘴唇，咬出了血，她看着那些曾经对她信誓旦旦的兄弟，此刻却像狗一样跪在敌人面前，她的心，比被刀捅了还要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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