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城外的落凤坡,夜风更冷了。
杨烈放下手中的千里镜,嘴角那抹残酷的弧度,让身侧的凤氏姐妹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这个男人,是真的把天下当成了一场狩猎。
而镇南王赵构,连同他治下的整个豫州,都只是这场狩猎中的猎物。
“王爷,陷阱虽是陷阱,但布置得滴水不漏。”
凤银霜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带着一丝凝重。
“我已反复推演过,南阳城如今就是一个巨大的口袋。城墙上的镇南卫,城内要道的伏兵,还有暗中隐藏的高手,形成了一个立体的绞杀阵。”
“无论我们从哪个方向突入,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然后陷入重重包围。”
她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尤其是迎亲队伍将要经过的主街,两侧的阁楼、商铺,甚至地下的暗渠,恐怕都已塞满了刀斧手。只要我们敢露面抢亲,迎接我们的,就是天罗地网。”
她的话,让旁边的曹纯都皱起了眉头。
他虽然勇猛,但也知道陷入这种专门设计的陷阱有多么危险。
虎豹骑再强,被困在狭窄的街道里,也施展不开。
“怕个鸟!”
凤金煌却是一脸不屑,她握紧了拳头,骨节咔咔作响。
“什么天罗地网,在我凤金煌的枪下,捅他个稀巴烂!只要王爷一声令下,我带神凰铁卫第一个冲进去,杀出一条血路!”
她的战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杨烈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欣赏凤金煌的勇,也认可凤银霜的谋。
但她们所看到的,都只是赵构想让她们看到的。
就在这时。
一道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杨烈身后。
那影子单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主上。”
清冷而沉稳的声音响起。
是花木兰!
凤氏姐妹和曹纯心中同时一惊。
她们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人的靠近!
这个女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鬼魅!
凤银霜的瞳孔微微收缩,她紧紧盯着花木兰的背影。
这就是王爷口中那张不为人知的“底牌”吗?
好可怕的潜行能力!
这等人物,若是用来刺杀……简直防不胜防!
“起来说话。”
杨烈头也没回,仿佛早就知道她会在此刻出现。
“查得如何了?”
“幸不辱命。”
花木兰站起身,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汇报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情报有三。”
“其一,南阳城内九成喜庆皆为伪装。街上游荡的所谓‘百姓’,实为豫州军士卒假扮。全城处于外松内紧的战备状态,真正的杀招,都藏在暗处。”
这一点,凤银霜已经推测到了。
但花木兰接下来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其二,目标‘洛仙儿’,并不在镇南王府,也不在任何迎亲的仪仗队中。她被软禁于城南一处名为‘听雨阁’的独立别院。”
“什么?”凤银霜失声。
所有的计划,都是围绕着“抢亲”这个核心展开的。
可现在,目标根本不在迎亲队伍里?
那赵构大张旗鼓搞的这一切,难道全是幌子?
花木兰没有理会她的震惊,继续汇报。
“听雨阁守卫极为特殊,并非镇南卫,而是一批身份不明的死士,人人皆在四品以上,由一名一品高手坐镇。其防御体系自成一体,与南阳城防务并无直接关联。”
“我曾潜入阁楼外围,发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淡的甜香,疑似慢性毒药,能潜移默化地削弱武者真气。”
“结论:听雨阁,才是一个真正的绝杀之局。赵构的计划,并非引诱主上在街上抢亲,而是想将主上引入听雨阁,用毒药与死士围杀。”
一番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凤金煌和曹纯的头上。
如果不是花木兰,他们若是按照原计划一头冲进去,最好的结果也是扑个空,然后被南阳城的伏兵团团包围,陷入死战。
最坏的结果,是杨烈真的被诱骗到了那个“听雨阁”……
凤银霜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她引以为傲的谋略,在绝对的情报差距面前,就像一个笑话。
她所做的一切推演,都建立在敌人抛出的假象之上。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萧媚娘那句“我们看不见的,才是王爷最可怕的底牌”是什么意思。
她看向杨烈的眼神,多了一丝真正的敬畏。
这个男人,不仅霸道,而且深不可测。
“其三。”
花木兰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已查明听雨阁周边所有暗哨、机关,以及南阳城内三条可供大部队快速穿行的秘密水道。同时,也摸清了城西粮仓与城北武库的防御部署。”
她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双手奉上。
“所有情报,尽在图上。”
杨烈接过地图,展开一看。
上面用朱砂和墨笔,清晰地标注出了南阳城内每一处兵力部署、每一条暗道、每一个岗哨的换防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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