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周济民强忍着浑身剧痛,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萧元,声音虽虚弱,却字字清晰,
带着无比的愤慨:“你……你这恶徒!老夫……老夫乃是奉旨入京,参加明日千叟宴的山东耆老周济民!初到京城,便被此獠当街殴打!陛下召开尊老盛会,召天下长者共襄盛举,难道……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等受此屈辱的吗?这就是圣朝所宣扬的忠孝之道?!”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顾秀之脸色骤变,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千叟宴!陛下亲自主持!这老头竟然是受邀的宿老!此事若坐实,那就绝非普通的街头斗殴,而是直接冲击陛下推行的国策,蔑视皇权,性质极其恶劣!自己若处理不当,别说官位,恐怕项上人头都难保!
他猛地推开还试图套近乎的萧元,一步跨到周济民面前,语气前所未有的恭敬和紧张:“老丈!老丈息怒!您……您说您是奉旨赴宴的宿老,可有凭证?”
周济民在路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叠整齐、盖有官府大红印信的文书,递了过去。
顾秀之双手接过,迅速展开查看,上面清楚写着周济民的籍贯、年龄、被遴选缘由,以及准予乘坐官车入京、参加千叟宴等字样,落款处是山东布政使司和礼部的关防,确凿无疑!
顾秀之的手微微发抖,心头巨震。确认无误!这下,萧元算是踢到铁板了,不,是踢到了刀山上!他瞬间做出了决断。
萧峰官大一级又如何?在此等涉及皇帝颜面和国家大政的风口浪尖上,别说一个萧峰,就是亲王郡王也保不住他儿子!此时不划清界限,更待何时?
顾秀之猛地转身,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客气,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肃杀之气。
他恶狠狠地盯着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萧元,厉声喝道:“萧元!你好大的狗胆!大明以忠孝立国,陛下仁德,尊老恤老,特开千叟盛会!你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殴打陛下亲自邀请的朝廷贵客,践踏国策,藐视皇威!来人啊!将萧元及其一众恶仆,全部给我拿下!押回皇城司严加看管!”
萧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翻脸无情的顾秀之,尖声叫道:“顾秀之!你疯了?!家父是萧峰!你敢抓我?!你给我等着!”
顾秀之根本不理他的叫嚣,挥手让士兵上前拿人。如狼似虎的兵士立刻将萧元及其家仆捆得结结实实,任凭他们如何挣扎叫骂也无济于事。
顾秀之亲自将周济民扶起,连声道歉,并立刻安排人用软轿将其送回馆驿,延请大夫诊治。
随后,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火速返回皇城司衙门,将此事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禀报给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皇城司主官王国东。
王国东一听完顾秀之的汇报,拍案而起,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勃然大怒:“混账!蠢材!这萧元自己想死,别拖着我们!明日就是千叟宴,今日竟出此骇人听闻之事!此乃动摇国策,藐视圣意之大罪!必须立刻上报陛下!一刻也不能延误!”
此事若处理不好,宣扬出去,不仅陛下颜面扫地,他们整个皇城司系统都要承受雷霆之怒。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被递进了皇宫,直达御书房。
陈东正在批阅奏章,当内侍将皇城司的紧急密奏呈上时,他起初并未在意。
随着目光在纸面上移动,他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捏着奏报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终于,他猛地将那份密奏狠狠摔在御案之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吓得殿内侍立的宫女太监们齐齐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好一个大理寺卿萧峰!好一个教子有方!”陈东的声音如同冰窖中刮出的寒风,蕴含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朕广开恩典,尊养天下耆老,以示孝治。他萧峰的儿子,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将朕请来的客人,年过古稀的老人当街殴打!这是打周济民吗?这是在打朕的脸!在践踏朕的国策!”
陈东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杀机毕露。“传旨!”
“大理寺卿萧峰,治家无方,纵子行凶,其罪难恕!即刻革去所有官职,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其子萧元,目无君父,藐视国法,率恶仆当街殴打朝廷宿老,罪大恶极!着将其本人及所有参与行凶之恶仆,全部……腰斩弃世!朕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敢动朕请来的老人,是什么下场!”
“另,着礼部、太医院派人好生安抚周济民及所有入京耆老,厚加赏赐,务必确保明日千叟宴顺利进行,不得有误!”
“奴婢遵旨!”林朝恩心头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躬身领命,快步出去传旨。
大理寺卿府邸。
萧峰刚刚下衙回府,脱下官袍,正准备用晚膳。他年约五旬,面容清癯,带着久居官场的威严。
忽然,府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和甲胄碰撞之声。管家连滚爬爬地冲进来,面无人色:“老爷!不好了!皇城司……皇城司的人把府给围了!说是奉旨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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