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岛市妇产医院的特护病房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的气息:
消毒水的刺鼻味、新生儿特有的奶香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仿佛这狭小的空间里承载了太多的情感与期待。
窗外的天色正从深邃的墨蓝色逐渐过渡到柔和的鱼肚白,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拉开序幕。
然而,对于病房内的几个人而言,这破晓时分,更像是一场猛烈风暴来临前的短暂宁静,压抑而令人不安。
苏晴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显得有些苍白,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丝锐利的光芒,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
她侧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保温箱里那个小小的、粉嫩的生命上——那是她的女儿,正安静地睡得香甜。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如同一根细线,紧紧牵动着她的心弦,让她既感到无比的欣慰,又心生无尽的担忧。
而站在保温箱旁,笨拙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女儿小手的男人,正是孩子的父亲,陈平。
他的脸上写满了初为人父的震撼、深深的愧疚,以及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他凝视着女儿蜷缩的小拳头无意识地抓住他的指尖,那一刻,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暖流所淹没。
他深知,自己欠这个孩子,欠苏晴的,实在太多太多。沉浸于几个月的商场拼杀,无暇顾及身边的变化,让苏晴独自承受了怀孕的艰辛、生产的痛苦,以及隐忍的窒息感和种种压力。
此刻,他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自责,只想用尽余生去弥补这一切的亏欠。“晴晴……”陈平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充满了无尽的歉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他猛地转过身,眼眶通红地看着苏晴,语气坚定而决绝:“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们母女受一点委屈。”
苏晴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曾经盛满爱恋和信任的眼睛,此刻复杂得如同深海般难以捉摸。
她没有立刻回应他的道歉,只是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下来的小腹,那里曾孕育过他们爱情的结晶,也承载过她无数个日夜的焦虑和等待。
她的手指轻轻滑过,仿佛在回忆那段艰辛而又充满希望的时光。
“陈平,”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像冰锥一样刺破了病房内的温情氛围:
“你知道我忍了多久吗?你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她的目光扫过保温箱里的女儿,又缓缓回到陈平的脸上,一向风风火火的她,此刻不再“忍”了!
那份平静的外表下,是压抑已久的惊涛骇浪:
“我怀孕的时候,不敢和你说,生怕影响你的‘任务’;我生产的时候,脑子里想着怎么独自面对这一切;我抱着刚出生的女儿,手足无措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
每一个问题都像重锤般狠狠砸在陈平的心上,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剧痛。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更深的痛苦与无奈:
“我……我有苦衷,有任务……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无尽的愧疚与自责。
“任务?”苏晴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弧度,眼神中透出一丝寒意,不顾一切地点破:
“陈平,你的‘任务’是不是也包括了你在米国的另一个女人——真由美,生下你的儿子?”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在陈平耳边炸响!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晴。
她怎么会知道?他和真由美在猫耳洞的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这是他心中最深、最沉重的秘密和愧疚。
但他万万没想到,真由美居然怀孕了,而且还生下了他的孩子。
他以为,至少在苏晴面前,他还能暂时守住这个秘密,先安顿好她们母女。
“你……你怎么会……”陈平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充满了惊恐与不安。
“我怎么知道?”苏晴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苦涩与嘲讽:
“在你‘执行任务’消失的日子里,你以为蓝岛是信息孤岛吗?真由美在米国生子的事,虽然被压得很低,但总有些风声会漏出来。尤其是,当有人特意想让我知道的时候。”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直刺陈平的心脏,“陈平,告诉我,她说的,是真的吗?那个孩子,是你的?”
陈平的心沉到了谷底,面对苏晴洞悉一切的目光,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沉重地、缓慢地点了点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是。应该是的……我不知道。真由美……她怀了我的孩子?在米国……生了个男孩?”这个确认,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彻底刺穿了病房里最后一丝温情,让原本就脆弱的关系瞬间崩塌。
苏晴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眶已经通红,泪水无声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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