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老城区的尽头,离“临江小筑”约150公里的陈家村里,有一栋被爬山虎包裹的砖木老院。
院子门口悬着一块斑驳的木牌——“陈记工坊”。
这里曾是陈平爷爷陈致远的故居,后来历经两代,成为陈家做机械加工和仪表维修的作坊,也是陈家一家人的生活起居之所,如今也成了陈平的避风港,或者说成了集团最隐秘的“战情室”。
夜里十一点,卷闸门半掩,灯光从缝隙里漏出,像冰缝里挣扎的绿焰。
屋内,旧式吊灯摇晃,长条杉木桌上散落着南极地形图、加密硬盘、微型芯片和一把带血迹的战术斧。
斧柄刻着“冰刃”二字,冰粒似乎尚未完全融化,金属光泽恍若流动的水珠,沿着刃面滑动,形成独特的斑纹,仿佛时间在流淌。
陈平站在桌首,黑色高领毛衣外只套了件灰色工装外套,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他的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
魏文迪、黄兴洪、顾小芬、苏晴、李建国,以及屏幕里远程连线的真由美和露易丝。
没有人出声,墙上时钟“滴答滴答”像在催命。
“我先向大家报告,”陈平开口,嗓子被极寒与硝烟磨得沙哑,“前几天,我参加了一个国安局的绝密任务——南极冰刃,但任务最终失败了,七名国家培养多年,饱经战火考验的‘冰刃’优秀队员阵亡,队长林世安尸骨无存。”
陈平简要地向大家描述了任务执行过程,接着说:“责任在我——我低估了田中健的诱导爆炸,也高估了潜航器的机动极限。”
他停顿,目光落在桌角的凿冰斧上,“这把斧子,是世安最后塞给我的。他说‘陈总,替我回去’。今天把大家叫到陈记,不是以天工董事长身份,而是以——一个欠债的人。我要调动公司资源,为牺牲的烈士报仇!”
下面的人,有的惊讶,有的愤怒,有的沉默。
魏文迪推了推眼镜,先打破死寂:“我插一句,情绪可以有,你有什么想法,我也会支持,但你要把天工整体拖进战争机器,我反对。企业是民生单位,不是雇佣兵。”
“我同意魏伯伯。”屏幕里的露易丝插话,背景是纽约清晨,“黑曜石现在把自己包装成‘极地生态守护者’,你任何军事化动作都会被解读为‘技术霸权报复’,股价、订单、政府补贴全得陪葬。”
陈立诚——被陈平紧急从海南疗养院接回来的白发老人——敲敲拐杖:“平子,老子教你的是修机器,不是修坟场。你带几个人去拼命,我拦不住;想把几千号员工、几十亿产值绑在火线上,我第一个不答应!”
“爸——”
“闭嘴,听我说完。”陈立诚深吸一口气,“你有恨,可以;把恨写进图纸,也行。但天工的根在车间,不在冰窟窿。你要干,就成立‘特别行动组’,人员、资金、法律主体全部独立,别沾‘天工’俩字!”
“我补充一句。”黄兴洪举手,“我家亲友们都在车间干活,他们只想安稳挣钱,维持生活。把企业押上战场,对员工不公平。”
“对。”李建国也开口,“我们搞材料,是为了让国产潜航器潜得更深,不是送人去喂冰缝。”
魏文迪合上笔记本:“国家有专业力量,南极发生武装冲突,该上的是军队、是国安,不是穿工装的百姓。我们做好技术备份,把方案交给林世盛,让专业人干专业事,行不行?”
“不行。”一直沉默的苏晴忽然开口,她点开投影——全球主流媒体滚动头条:
【不明武装袭击“新灯塔”科学基地】
【深海冰芯研究受阻,全球气候数据面临断层】
【极地生态观测报告:南极磷虾群异常衰减,或影响全球食物链】
【国际科研机构联合呼吁:派遣维和部队守卫“新灯塔”】
“看见没有?”苏晴声音发颤:
“田中健把自己塑造成‘人类气候守护者’,维和部队一旦进驻,我们就永远失去了合法靠近南极的机会。
等他的‘极光共振器’联调完毕,整个西太平洋的深海数据和控制权都将被他攥在手心
——包括我们的‘深蓝之眼’测试航线。
而深海之眼的失败,也意味着天工的饭碗不保!”
真由美接过话头:
“国际环保联合会已经宣布,将向‘新灯塔’追加五亿美元‘科研基金’。新灯塔还发表声明,将开放部分数据给东澜气象局。
表面是共享,实质是把我们拉进他的规则体系。国际社会一旦承认它的合法性,我们的技术主权一旦拱手让人,再拿回来就难了。”
露易丝在屏幕里举起一份刚刚解密的海牙国际法庭文件:
“更糟的是,‘新灯塔’通过离岸基金购买了十家国际保险公司的‘战争与恐怖风险’保单,受益地址指向南极。换句话说——他们巴不得有人再去打一次,把‘受害者’角色演到底,顺便再赚一笔天价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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