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号”的靠岸,以及联合审讯组的撤销,意味着一场持续了数周的风暴终于平息。当陈平拖着被折腾得有些浮肿、被高强度任务榨干最后一丝力气的身体,回到天工集团总部时,他以为自己会迎来一个熟悉的、安静的港湾。
然而,迎接他的,是鲜花、掌声、荣誉,以及一场接一场的庆功会和表彰会。他成了拯救了世界的英雄,南江市的骄傲,一个被无数光环和赞誉包裹的“无冕之王”。
这顶王冠,却比任何一副镣铐都要沉重。
天工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室。气氛庄严肃穆,却又暗流涌动。这里正在召开一场关于“后英雄时代”天工集团战略发展的内部研讨会。
陈平坐在主位上,神情有些疲惫。他的身边,坐着魏文迪、黄兴宏等一同出生入死的老战友。而在他对面,则坐着几位集团新晋的核心高管,他们是在陈平声名鹊起后,被各方力量推荐或引荐进入天工的。
“……我认为,我们应该抓住这次机会,全面启动上市计划。”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银丝眼镜的财务总监正在侃侃而谈,“以陈董现在的声望,天工的市值……啧啧,不敢想!”
黄兴宏听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阿玛尼西装,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手中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步伐从容,眼神锐利,身上带着一种与这个会议室里大多数工程师格格不入的、属于资本市场的精明与干练。
他就是陆云山。
“抱歉,陈董,各位总监,我来晚了。”陆云山微微一笑,向众人点头致意,目光最后落在了陈平身上,“刚刚在和几家投行的朋友通电话,他们对天工的未来非常看好,都希望能参与我们的Pre-IPO轮融资。”
他这番话,瞬间将会议室的气氛从“务虚”的战略讨论,拉到了“务实”的资本运作上,也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陈平认得他。陆云山,一个在金融界声名鹊起的“新锐操盘手”,据说曾在三年内,将一个濒临破产的小型科技公司,包装运作后,以三十倍的高价成功出售。他是通过原南江厂副厂长童真的引荐,加入天工集团的。陈平看中了他对市场的敏锐嗅觉和资源整合能力,希望他能弥补天工在商业化运作上的短板。
“云山来了,坐。”陈平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个空位,语气平淡。
陆云山没有客气,径直走到陈平身边坐下,然后将手中的平板电脑连接到会议室的投影仪上。
“陈董,各位总监,在讨论上市之前,我想先展示一份我做的数据分析。”陆云山站起身,熟练地操作着平板。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张复杂的数据图表。
“这是‘陈平效应’的商业价值分析。”陆云山的声音清晰而自信,“根据我的模型测算,自‘新灯塔’事件结束后,‘陈平’这个名字本身,已经形成了一个估值超过千亿的无形资产。这个资产,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政府信用的背书;第二,全球媒体的免费曝光;第三,以及最重要的——民众情感的认同。”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尖锐起来:“但是,这个资产目前是‘沉睡’的。我们没有一套成熟的商业模式去激活它。我们就像一个坐在金山上的乞丐,空守着宝藏,却不知道如何开采。我刚才听财务总监说上市,我同意。但如果我们只是简单地把公司打包卖掉,那是对‘陈平效应’这个无形资产的巨大浪费!”
他的方案大胆、激进,充满了资本的诱惑力,让黄兴宏等人听得心驰神往。
然而,陈平的心却沉了下去。
他听着陆云山用一种近乎冷静的、分析商品的口吻,解构着他的荣誉、他的牺牲,甚至是他战友们的生命。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被精心计算、估价、包装的商品。
“云山,”陈平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你的方案,很精彩。但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请陈董指教。”陆云山微微躬身,姿态谦逊,但眼神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战。
“我们之所以能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叫陈平,也不是因为所谓的‘陈平效应’。”陈平的目光扫过魏文迪、黄兴宏等老战友的脸,“而是因为我们背后,有无数像他们一样,默默无闻、甘于奉献的工程师。是我们共同的技术,共同的努力,才换来了今天的胜利。你的方案里,我只看到了‘陈平’,却没有看到他们。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陆云山的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常态。他深深地看了陈平一眼,然后缓缓地鼓起了掌。
“说得好,陈董。”他鼓着掌,语气诚恳地说道,“是我考虑不周全。我的方案,只是提供一个思路,一个方向。我们卖的不是产品,是梦想,是故事,是安全感!我们卖的不是产品,是梦想,是故事,是安全感!我们卖的不是产品,是梦想,是故事,是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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