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岛的空气,在“阿尔法”小队全军覆没后,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那是一种混杂着海水咸腥、空调冷气和无形的压抑气息的味道,像一张巨网,笼罩着岛屿的每一个角落。对陆云山而言,这张网正在缓缓收紧,勒得他几乎窒息。
他回到了那间位于地下三层的休息室,但这里不再是暂时的避风港,而是一座华丽的牢笼。他瘫坐在沙发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那模拟出星空的柔和光带。脑海中,‘牧师’被电流烧焦的画面,刀锋绝望的自尽,以及那句“向导……你……出卖了我们……”,如同梦魇般反复回放。
他输了。不是输给了田中健,而是输给了陈平。那个他曾以为可以超越、可以背叛的男人,用一份精心伪造的“投名状”,让他亲手将自己钉在了耻辱柱上。他不仅害死了一支小队,更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技术,向陈平证明了自己的“无能”和“背叛”。
这比任何直接的杀戮都更加残忍。
“咚、咚、咚。”
敲门声沉稳而有力,不带一丝感情。陆云山没有动,他知道是谁。
门被无声地推开,上原健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后跟着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护卫。
“陆先生,”上原健太的声音像他的表情一样,没有任何波澜,“田中先生在等您。”
陆云山缓缓地、僵硬地站起身,仿佛一个生锈的机器人。他跟着上原健太穿过熟悉的走廊,走向那间让他感到彻骨寒意的战术简报室。
简报室里,田中健正背对着他,站在那颗巨大的全息地球仪前。中岛惠子也站在一旁,换下了一身干练的作战服,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长发披散在肩上,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陆先生,昨晚的‘洗礼’,感觉如何?”田中健没有回头,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
陆云山沉默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后悔?说愤怒?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情绪都显得苍白无力。
“看来你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田中健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没关系,很快你就会有新的事情来思考了。”
他轻轻一挥手,全息地球仪的画面切换,变成了新加坡数据中心被攻击的复盘录像,以及“阿尔法”小队队员生命信号变灰的最终画面。
“一场精彩的失败。”田中健评价道,语气像是在欣赏一出戏剧,“它证明了陈平的狡猾,也证明了……你的价值。”
陆云山的心猛地一跳。
“陈平给了你一份带毒的地图,让你带领队伍走进了陷阱。”田中健走到他面前,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他的灵魂,“这让你痛苦,让你愤怒,让你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但你是否想过,这也意味着,你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陈平的防御逻辑,更了解他布下的陷阱是什么样的。”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而充满诱惑力:“现在,我要你把这份痛苦和愤怒,变成武器。我要你基于这次失败的所有数据,为我们撰写一份关于‘磐石计划’亚太数据节点的完整技术分析报告。我要知道它的每一个漏洞,每一个后门,每一个可以致命一击的薄弱点。”
陆云山瞳孔骤缩。
这是第二阶段的测试。一个比第一场更加残酷,更加恶毒的测试。
他现在面临一个无解的死局。他掌握的所谓“技术资料”,全是陈平抛出的诱饵,根本就是虚假的。他根本写不出一份有价值的真实报告。如果他凭空捏造,以田中健的精明,一眼就能看穿;如果他坦白自己被陈平欺骗,那么他就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下场只有一个——被清理。
他无论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
“我……需要时间。”陆云山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当然,”田中健的笑容扩大了,“我给你三天时间。这期间,惠子小姐会作为你的技术助理,协助你完成工作。希望你们能合作愉快。”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简报室,留下陆云山和中岛惠子两人,以及那两名如影随形的护卫,站在死寂的房间里。
接下来的四十八个小时,对陆云山来说,是一场在地狱边缘的表演。
他被带到了一间设备齐全的实验室里,这里有两台独立的操作台,可以随时调取“阿尔法”小队任务期间的所有数据流、通讯记录和生命体征。中岛惠子坐在他对面,神情专注,仿佛真的在协助他进行一项复杂的科研攻关。
陆云山知道,这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甚至他面前的咖啡杯,都可能藏着监控设备。他和惠子的每一次对话,每一个眼神,都会被田中健实时分析。
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演”下去,演一个正在痛苦挣扎、努力寻找突破口的技术专家。
第一天,他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疯狂地翻阅着那些虚假的数据,眉头紧锁,时而敲击键盘,时而陷入长久的沉思。他在表演一个被失败击垮,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重新站起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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