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观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血腥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衙役们正在清理现场，扑灭零星火点，看押那些面如土色的普通道士。
沈括站在丹室废墟中央，手中摩挲着那面失去灵光的锁魂主旗，旗杆冰冷刺骨。玄玦临死前那诡异的话语如同毒蛇般缠绕在心头——“主上必生感应”。这意味着，真正的幕后黑手已经知晓此地变故，自己彻底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之下。
必须尽快找到新的突破口！
“沈推官。”一个沉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沈括回头，看到一名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年轻衙役走了过来。他记得此人，名叫赵虎，是开封府衙役中少有的沉稳干练之人，方才战斗中也是他临危不乱，指挥其他衙役结阵自保，颇有章法。
“赵虎，何事？”
赵虎拱手道：“沈推官，弟兄们在清理那间饲养微虫的小院时，在角落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除了些炼制血饵的残渣，还找到了这个。”他递过来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件。
沈括接过，入手沉甸甸的。打开油布，里面赫然是几块与之前袭击者身上找到的、一模一样的黑色铁牌！除此之外，还有一本纸张泛黄、边角破损的旧册子，封面上没有任何字样。
他首先拿起一块铁牌，触手依旧是那种非金非玉的冰凉质感。物理驱魔系统界面立刻有了反应：
【检测到“阴沉铁”令牌，能量反应微弱。与之前令牌同源，判定为同一组织信物。可尝试进行能量溯源（需消耗驱魔点数30点）。】
能量溯源？沈括心中一动，这或许能追踪到这些铁牌的出处，甚至是那个组织的线索！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确认。
【能量溯源中……锁定能量特征……溯源完成。该批次阴沉铁原料，疑似来源于……京西陈州矿坑？数据存在干扰，溯源结果存在一定偏差。】
陈州矿坑？沈括记下这个地名。虽然结果不确定，但总算有了一个大致方向。
接着，他翻开了那本旧册子。里面的字迹潦草，记录的并非道经或邪法，而像是一本……私密的账册或者日记？前面部分大多是一些人名、日期和银钱往来，看起来像是青霞观一些见不得光的香火钱或买卖。
但翻到后面几页，沈括的目光凝固了。那里记录的，是大约五年前，几笔特殊的“货物”交易。
“庆历元年，三月初七，收‘黑水’一批，付银二百两。备注：戾气深重，需小心封存。”
“庆历元年，五月廿一，收‘残甲’三件，付银五百两。备注：煞气冲盈，可炼入旗幡。”
“庆历元年，八月初九，收‘断刃’一箱，付金五十两。备注：怨念不绝，乃上佳饵料。”
……
“黑水”、“残甲”、“断刃”？这些名词透着浓浓的不祥。而交易的对象，记录着一个代号——“影叟”。
沈括的直觉告诉他，这些所谓的“货物”，绝非寻常之物。尤其是“戾气”、“煞气”、“怨念”这些描述，与那锁魂旗、怨煞黑气何其相似！难道玄玦和周清河炼制邪法所需的材料，除了观星阁的废弃仪器，还有这些来源不明的“凶物”？
他继续往后翻，在册子的最后一页，看到了一条孤零零的记录，墨迹与前面略有不同，似乎是后来添上去的：
“庆历二年，腊月十五，询‘龙骨’事，影叟言：‘风波亭旧案，或有余烬。’”
龙骨？风波亭旧案？！
沈括的心脏猛地一跳！风波亭！那是五年前，震动朝野的大案！时任枢密副使的岳飞岳元帅，便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在风波亭被赐死！此案牵连甚广，至今仍是朝中禁忌！
玄玦他们，竟然在打听与风波亭旧案相关的“龙骨”？这“龙骨”又是指什么？难道岳元帅的遗骨……或者与此案相关的某件重要证物，被称为“龙骨”？
而这“影叟”，竟然知道风波亭旧案的隐情？！
沈括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青霞观的邪术案件，竟然隐隐与五年前那桩滔天巨案扯上了关系！这背后的水，深得超乎想象！
他立刻将册子合上，贴身收好。这件事牵扯太大，绝不能轻易泄露。
“赵虎。”沈括看向身旁的年轻衙役，眼神锐利，“今日所见所闻，尤其是这本册子的事情，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包括府内其他同僚，明白吗？”
赵虎接触到沈括的目光，感受到那股不容置疑的凝重，他虽不知册子具体内容，但也心知事关重大，立刻抱拳躬身，沉声道：“沈推官放心，赵虎晓得轻重，今日之事，出您之口，入我之耳，绝无第三人知晓！”
沈括点了点头，对赵虎的沉稳和机敏颇为满意。此人或许可以培养成为得力助手。
“你带几个绝对信得过的兄弟，将这几块铁牌和暗格里的其他东西，悄悄带回府衙，直接送到我的值房，不要经过他人之手。另外，青霞观这些道士，分开看押，详细录口供，重点查问五年前，尤其是庆历元年前后，观内是否有异常，是否有一个被称为‘影叟’的人来过。”
“是！”赵虎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行事干脆利落。
沈括站在原地，望着青霞观残破的院落，心中波澜起伏。
锁魂旗、阴沉铁、嗜血微虫、夺灵补缺的邪法……如今又牵扯出五年前的风波亭旧案和神秘的“影叟”、“龙骨”……
玄玦和周清河，恐怕也只是马前卒。那个所谓的“主上”，其真正的目的，恐怕远比“夺灵补缺”更加骇人。
物理驱魔系统的光幕在脑海中静静闪烁，驱魔点数还剩20点。接下来的路，无疑更加凶险，他需要更多的力量，也需要……更可靠的盟友。
他看了一眼正在远处忙碌指挥的赵虎的背影。
或许，是该开始组建自己的班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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