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的朔风卷着沙砾,抽打在西漠王城的夯土城墙上。
苏烈勒住马缰,玄铁盔甲上的霜花被风吹得簌簌掉落——自追踪沈氏最后一批暗线来到北狄境内,他的盲视就没安生过,总在恍惚间“撞”到团与明煜龙袍同源的金光,藏在可汗金帐的最深处。
“苏将军,可汗帐外的守卫比往常多了三倍。”副将压低声音,指着帐顶飘扬的狼头旗,“刚才看到个戴龙纹冠的少年进去,腰间挂的玉佩,和您上次展示的‘承乾’佩很像。”
苏烈的手猛地按在腰间佩剑上。自太庙令说出“新双生劫是胎儿与西漠龙种”后,他就带着先帝密令赶来西漠,没想到会在北狄可汗的地盘撞见这等异象。盲视穿透厚重的羊毛帐帘,“看”到帐内的火盆边,果然坐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额间的龙纹胎记在火光中泛着红光,与苏清禾腹中胎儿的印记完全相同。
“进帐。”苏烈翻身下马,玄铁靴碾过帐前的沙砾,发出沉闷的声响。守卫想拦,却被他袖口露出的“笠”字营令牌逼退——那是先帝亲赐的信物,北狄可汗见了也要忌惮三分。
帐内的膻气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苏烈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他穿着北狄贵族的银狐裘,却在领口绣着大萧的云纹,手里把玩着卷羊皮纸,正是沈氏“还魂镜阵”的副图,边缘的蛇形纹与主图分毫不差。
“大萧的苏将军?”少年抬眼,眼尾的弧度竟与明煜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神更烈,像淬了西漠的风沙,“我等你很久了。”
苏烈的盲视“撞”到少年额间的胎记,心脏骤然缩紧——那不是沈氏用秘术刻的伪纹,是天生的龙纹,纹路里流动的金光,与明煜龙袍内衬的暗纹同源!他突然想起太庙令的话,想起苏清禾腹中胎儿的胎发与这龙种的共振,握紧剑柄的指节泛白:“你是谁?”
“耶律焕。”少年将羊皮纸扔在案上,站起身时,银狐裘滑落肩头,露出后腰的蛇形胎记,与沈氏暗线的印记完全相同,“沈氏是我外祖母,她让我在这儿等个合适的时机,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你的东西?”苏烈冷笑,盲视扫过案上的副图,“是这镜阵图谱,还是大萧的江山?”
耶律焕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狠戾:“都是。”他指尖划过额间的龙纹,“我娘是沈氏的贴身侍女,当年跟着她在冷宫伺候,怀我的时候,沈氏说这胎记是先帝亲赐的龙种印记,将来要让我坐太和殿的龙椅。”
苏烈的盲视穿透少年的记忆,“看”到个模糊的妇人身影——正是当年在藏经阁给沈氏报信的侍女,临终前攥着块龙纹玉佩,对可汗说“这孩子与大萧太子有着说不清的渊源”。而那玉佩的形状,与明煜的“承乾”佩正好互补。
“沈氏的话你也信?”苏烈向前一步,玄铁盔甲的碰撞声在帐内回荡,“她连自己的亲儿子都骗,何况是你这个外孙子?”
“外孙子?”耶律焕突然抽出腰间的弯刀,刀鞘上的龙纹与明煜的软剑纹饰完全相同,“苏将军不妨看看这个。”他解下腰间的玉佩扔过来,半块青玉龙纹在苏烈掌心发烫,与他袖中那半块“承乾”佩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乾”字!
苏烈的呼吸骤然停滞。这对玉佩是先帝当年分赠给“双生子”的信物,明煜那块刻着“承”,另一块本该在宁承焕手里,怎么会落到西漠的少年身上?
“很惊讶?”耶律焕的弯刀突然劈来,招式竟是明煜最擅长的“游龙式”,只是更狠戾,带着北狄刀法的嗜血,“沈氏说,我娘当年救过她的命,她才把这玉佩给我,说等我长大,就凭它认祖归宗。”
苏烈旋身避开刀锋,玄铁剑格开弯刀的刹那,两人的内力碰撞在帐顶炸开——他清晰地感觉到,耶律焕的内力运转方式与明煜完全相同,连丹田的气脉走向都分毫不差,只是掺杂了些西域的邪术,显得更霸道。
“你的武功是谁教的?”苏烈的剑尖抵住少年咽喉,盲视里突然闪过个画面:沈氏的侍女跪在西漠帐篷里,给年幼的耶律焕看明煜练剑的图谱,嘴里念叨着“要像你哥哥那样厉害”。
“沈氏的暗卫。”耶律焕毫不畏惧,喉结在剑尖下滚动,“他们说我哥哥是大萧太子,将来我要和他一起平分天下。怎么,苏将军觉得我配不上?”
帐外突然传来咳嗽声,北狄可汗掀帘而入,羊皮袄上的金线在火光中闪烁:“苏将军息怒,小儿不懂事,冲撞了您。”他眼神示意耶律焕退下,却在转身时对少年使了个眼色,“这孩子的生母临终前确实说过,他与大萧太子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同母异父?”苏烈的剑差点脱手。盲视再次穿透记忆碎片,这次看得更清——沈氏的侍女怀耶律焕时,沈氏常去帐篷探望,每次都带着明煜的胎发,混在药汤里喂给孕妇,而那侍女的眉眼,竟与李氏有三分相似!
耶律焕突然狂笑:“可汗说得没错!我娘是沈氏为了模仿李氏找的替身,怀我时用了李氏的生辰八字,沈氏说这样我就能拥有和明煜一样的龙气!”他指着苏烈手里的玉佩,“这半块‘乾’字佩,就是她当年从李氏的妆奁里偷来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