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民国十四年四月初十,卯时三刻
地点:斧头帮榴莲分帮总堂(原黑风堂戏楼)—— 晨雾像被揉碎的棉絮,缠在戏楼的飞檐上迟迟不散,第一缕阳光费力地穿过雾层,落在新刷的朱红漆柱上,映出细碎的金斑。檐角六盏红灯笼垂着金线穗子,风一吹就轻轻打颤,穗子上的露水 “嗒嗒” 滴在青石板上,与堂内传来的 “叮当” 算盘声、“哗啦” 兵器碰撞声缠在一起,成了分帮清晨独有的韵律。
总堂内部的改造比所有人预期的更用心:原戏台被拆得只剩地基,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三尺高的议事台,台面铺着从英租界洋行购得的深棕色牛皮,边缘缝着铜钉,每颗铜钉间距恰好三寸,是铁山用板斧量着敲的 —— 他说 “规矩就得整整齐齐”;牛皮中央铺着张手绘的苏州河全图,用四层桑皮纸裱糊,防水耐用,图上用四种颜色标注势力:
朱红:已控区域,货运码头旁画着小斧刃,旁注 “日均卸货三十吨?抽成一成五”;客运码头旁画着洋布包,写着 “皮埃尔洋行?月运十船”;沈十四旧粮行旁贴着张黄纸条,是算盘昨夜写的 “新麦库存五十石?粮商老周已对接”。
靛蓝:待拓区域,城南烟馆旁画着烟枪,注着 “潮潮会旧地?烟膏存量未知”;法租界洋布仓库旁画着钥匙,写着 “需皮埃尔引荐?月租二十块大洋”。
墨黑:敌对残余,黑仓库旁画着交叉火枪,注着 “潮潮会白面余孽?约十五人”;烂泥棚旁画着短刀,写着 “铁爪舵疤脸强?火油弹若干”。
明黄:盟友地盘,木棍棍团棚户区旁画着木棍与斧刃交叠的图案,旁注 “肠粉发?三十弟兄?负责盯梢烂泥棚”。
长桌两侧的十六把梨花木椅各有故事:左侧第一把刻着 “刀斧组?铁山”,椅面有道深斧痕,是上次铁山试坐时不小心蹭的,他还心疼了半天;第二把 “暗探组?影子”,椅脚缠着黑布,走路无声,是墨影特意改的;第三把 “水战组?浪里白”,椅腿沾着水迹,浪里白刚从船上下来,裤脚还在滴水;右侧第一把 “盟友?肠粉发”,椅旁靠着根裹麻布的木棍,顶端红布条是肠粉发弟弟的遗物,他总说 “弟弟看着,我不敢偷懒”。每把椅子上的黄铜令牌都磨得发亮,正面 “榴莲分帮” 四字刻得深,背面职位标识用金线填过,在晨光下闪着暖光。
堂口左侧的 “招贤台” 刚搭好,松木台面还带着松脂香,台上摆着块木牌,字是吴先生写的,笔力遒劲:“招弟兄:能打者优先(试斧劈柴三捆),嘴严者重赏(守秘三月加钱五块),忠心者分利(年终分红按绩算)”;木牌旁放着两袋大洋,银元边缘磨得光滑,是算盘从库房挑的 “看着喜庆”;台下已经围了十几个汉子,有码头苦力,有失业工匠,还有个穿短打的少年,攥着把锈短刀,眼神亮得很。
黄榴莲坐在主位,黑色缎面劲装领口绣着金线斧刃,针脚细密,是吴先生托法租界裁缝做的,腰上牛皮腰带扣是黄铜铸的小榴莲,是铁砧连夜打的 “帮主专属”。他左手按在地图上的 “黑仓库” 标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牛皮上的纹路,右手握着那把刻 “十五” 的开山斧,斧刃刚磨过,寒光映在他眼底 —— 昨夜他梦见沈十四的人来偷袭,醒了就再也没睡,让铁山加了两班岗。
“沈十四伏法了,但苏州河的水还浑。” 黄榴莲的声音不高,却让堂内瞬间安静,“白面的余孽藏在黑仓库,手里有火枪;疤脸强躲在烂泥棚,天天盯着客运码头的洋布船;还有斧头帮其他分帮,比如李疤脸的残余,还在 upstream(上游)转,想抢我们的粮运。我们要想不被吞,就得把人攥紧,把地盘守死。”
铁山第一个站起来,板斧 “哐当” 放在地上,左臂旧伤的绷带换了新的,是米缸早上给缠的,上面撒着金疮药:“黄帮主,您吩咐!刀斧组现在有四十人,快斧这小子进步快,上次抓暗鸦堂主,他一斧劈断了精钢短刀!这次扩招,我保证挑些硬茬,绝不让混饭吃的进来!”
快斧立刻往前凑,板斧扛在肩上,个子刚到铁山胸口,声音却亮:“黄帮主!我现在能一个打两个!昨天训练,我还教新弟兄劈斧花呢!” 铁山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就你话多!招人时别光耍威风,得看人家是不是真能打 —— 上次招的那个‘大力王’,看着壮,劈柴都劈不动,还得我教!” 众人都笑了,快斧挠挠头,也跟着笑。
影子这时从外面进来,深色绸衫沾了雾水,袖口的毒针管藏得严实,他手里捏着张纸条,是暗探刚送来的:“帮主,暗探回报,黑仓库的人昨天去张记酒馆买酒,说‘辰时洋布船改道,正好动手’;烂泥棚的疤脸强,让弟兄们准备了二十个火油弹,还说‘要烧得黄榴莲哭爹喊娘’。” 他顿了顿,看向肠粉发:“另外,棚户区最近有陌生汉子转,像是李疤脸的人,可能想和疤脸强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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