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满则溢,月满则阙。
正月十八日夜,洛阳城滴水成冰。
夜深时分,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西城的大道上,朝着洛阳西边而去。
马是老马,车是旧车,车夫也是个老人,车上载着的,是一车的泔水桶。
泔水桶自然是滂臭的,马车一路走,馊臭的味道一路蔓延,驾车的老人也戴上了面罩。车轮“吱呀吱呀”的响着,每走一段仿佛这车都要散架一般。
泔水车,自然都是夜间至凌晨出城的,这也是朝廷许可的。
但是今夜,哪怕滴水成冰,冷风似刀,城门口的禁军士兵也不敢放松半点。他们手冻得铁青仍然紧紧握着兵器,目视前方,没有丝毫松懈。不仅如此,看守城门的军士人数增加了近两倍。
当这辆泔水车来到城门口时,很自然的被守门的军士挡了下来。
“停下!”一个八字胡的校尉手一抬,马车的“吱呀”声一下子停了下来,驾车的老人也从车上迈了下来。
校尉一手扒下老人的面罩,看着那张苍老的脸冷哼了一声,随后一甩手,几个禁军便上前对老人搜查了起来。这些禁军不仅搜遍了老人的全身,甚至还多次摸看他的脸,一个士兵还伸手狠狠的拔下了他一撮胡须……
“这个人没有易容,不是连青云。”一个禁军士兵朝校尉道。
校尉微微点头,随手朝着那老人一伸手:“腰牌!”
送泔水出城的人,都是指定的,百姓们用的是公车,也就是官府的马车。而权贵人家则用的是私车。私车的话,都是需要出示腰牌才能出城的。
洛阳城今日城禁之森严,可见一斑。
老人哆哆嗦嗦的从腰间拿出一块木质腰牌,递了过去,只见腰牌上刻着一个“洛”字。
“西城洛府的泔水车是吧?”校尉冷冷朝老人问道。
“是……”老人低头答了一句。
“搜!”校尉一声令下,几个禁军便冲上马车,将车上那两排的六个泔水桶的桶盖一下掀了开来。
滂臭的泔水味让禁军士兵纷纷捂住了口鼻,可他们仍然掣出刀,对着桶里边狠狠的捅,捅了好一会后,几个禁军士兵这才下来,然后还趴在地上去看马车的底板,见底板上没有东西时,这才作罢。
“没有异常!”
“没有任何发现。”
士兵纷纷朝校尉禀报道。
“放行!”
校尉一甩手,老人这才慌忙驾着车,驶向了城外。
马车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冷风吹拂着城门口的禁军,他们慌忙推着城门,准备关闭,这天实在太冷了。
可就在城门还剩一条缝的时候,那个校尉忽然一抬手:“不对!”
“如何不对?”旁边的士兵问道。
“你们没发现,刚才那辆车的泔水桶,比一般车的泔水桶要高吗?起码高一尺!”校尉忽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对,好像是比别的高!”一个搜查的士兵说道。
“那你们有没有看泔水桶下面?”
“泔水桶下边一般都是垫板吧……可是泔水桶太沉,咱们也不能一个个搬下来看吧?再说了,那东西实在是臭……”一个士兵吐槽道。
“垫板?垫板需要一尺多厚吗?万一是木箱呢?我问你,一个一尺高,五尺多长的木箱,能装下什么?”校尉朝那个吐槽的士兵问道。
那个士兵一下反应了过来:“一个躺着的人!”
“备马,追!”
敏锐的校尉当即下令,很快便带着一队骑兵打着火把追出了城去!
上边可是下了死命令,谁敢误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很快,马蹄声追出城,顺着车辙印追了十多里,一直追到城郊的一片乱葬岗,终于是追到了泔水桶。
对,只有桶,车不见了。
六个泔水桶倾倒在了这乱葬岗的一处污秽沟里。而马车的车辙印,则在乱葬岗的下边。
“一队,顺着车辙印追!二队,随我上去查看!”
校尉立马下令,骑兵很快分为左右两队,分头行事。
校尉带着人上了乱葬岗,很快,他就发现了脚印,顺着脚印,翻过几个坟堆,他看到了一座新坟。而这座新坟,还有一股泔水味。
“给我挖!”
校尉毫不犹豫,直接指挥人就开始挖坟!
随着士兵们动起手,这座埋的很浅的新坟很快被挖开,里头是一个一尺来高,五尺多长的木箱子。校尉脸色一凛,这肯定就是藏在泔水桶下的!
他一发狠,拔刀插入那箱子缝隙里,猛地一撬!
“咔嚓!”
随着木箱子上的木板被挑开,里头露出了一具尸体来!
这具尸体,被白布层层包裹着,而且被冻的严严实实!
“剥出来,老子倒要看看,这尸体是谁?”校尉大喊道。
士兵们不畏艰难,奋勇上前,很快将这具布包裹的尸体给剥了出来,剥出来之后,校尉拿起火把一晃,顿时眉头一皱。
这具尸体,已经开始发臭了,死了应该有好几天,脸上有着许多伤痕,加上肉质腐败,导致面目全非……不过,这具尸体身上依稀可见双肩琵琶骨上的伤痕,说明这具尸体生前是被穿过琵琶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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