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舟跑回人力资源司。
门前,人潮依旧。
“水……”
一个同僚手忙脚乱地递过一个粗瓷大碗,里面的水还是冰的。
孟舟也顾不上,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他抹了一把脸,分不清是汗还是水,扫过那张被他坐得发亮的办公桌。
桌上,笔墨纸砚俱在,旁边堆积如山的名册,一屁股坐下,抓起狼毫笔。
“都别吵了!”
孟舟吼了一嗓子。
都给我听好了!王爷有令!
他铺开一张崭新的纸,将墨块在砚台里研磨。
墨汁浓稠,他起提笔,手腕却在微微颤抖。
他想起了王府书房里,王爷指着沙盘的模样。
那不是在看地图,那是在俯瞰人间。
王爷的指尖划过,那些被遗忘的村落,便有了通向光明的路。
笔尖落下。
【王爷有令:‘村村通’修建工程,即刻启动!】
【凡北州境内,乡有所路,村有所通!皆修水泥路,与主干道相连!】
【以北原、北岭、北州三城公路为主干,分建支路,连接各乡镇。再由乡镇,铺设村路,直抵百姓家门!】
【凡北州子民,愿为家乡修路者,皆可报名入工程队,工钱照发,吃食管够,冰块解暑!】
【现招募的工程队五万人,以千人为一队,分段施工!】
【另:前十支率先完工,将村路接入主干道之队伍,全队上下,每人赏银十两!】
他放下笔,看着那张墨迹未干的告示。
“来人!贴出去!就贴在司衙门口最显眼的地方!”
……
告示被两个年轻的衙役,用米糊“啪”地一声,贴在了人力资源司门口的公告墙上。
墙下,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张写满了墨字的大纸。
人群里,一个穷酸秀才被人推到了最前面。
“念!快念!上面写的啥?”
那秀才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北州王令:‘村村通’修建工程……”
“皆修水泥路,与主干道相连”
“……率先完工……前十队……赏银……十两!”
“……直……直抵百姓家门!”
人群,炸了。
“啥?!”
一个满脸褶子,皮肤被山风吹得像老树皮一样的老汉,猛地揪住那书生的衣领。
“你再说一遍!王爷要把路……修到哪儿?!”
“家!家门口!”书生被他摇得快要散架。
“俺的娘啊——!!!”
那老汉松开手,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浊的老泪,从眼眶里喷涌而出。
他叫张老三,来自一个叫“烂石沟”的鬼地方。
他们村,离北州城直线不过六十里,可中间隔着三座山,一条河。
他儿子,去年冬天就是为了给孙子凑进城看病的钱,背着山货下山,摔断了腿,现在还瘸着。
路,修到家门口?
这意味着,他孙子以后去北州书院,再也不用攀着悬崖上的藤条走了!
这意味着,他婆娘采的草药,半天就能送到城里的药铺,换成热乎乎的白面馒头!
这不是修路。
这是在修命啊!
“王爷千岁!王爷千岁啊!!!”
张老三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额头与坚硬的青石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他却感觉不到疼。
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
越来越多的人,从人群中跪了下去。
他们中的许多人,和张老三一样,来自那些被遗忘在穷山恶水里的角落。
他们加入工程队,最初的梦想,不过是吃上一口饱饭,领二十文工钱。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王爷那神仙才能走的水泥路,有一天,会铺到自家的柴扉前。
一个叫石虎的年轻人,没有跪。
他站在人群中,双拳攥得“咯咯”作响,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张黝黑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是“石头村”出来的,他们村以出石匠闻名,也以穷闻名。
他为自己是工程队的一员而骄傲,为修过北原公路而自豪。
“都他娘的别哭了!”
“哭个球!”石虎一声断喝,震得众人哭声一滞。
“王爷给咱们修活路!咱们就得给王爷卖命!”
他一把推开身前的人,冲到孟舟的桌前,将自己的身份木牌“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官爷!俺是石头村的石虎!俺们村有三十多个好汉都在工程队里!这通往俺们村的路,俺来带队修!
俺保证!第一个修通!修得比谁都结实!
“还有俺!俺是柳叶镇的!”
“俺们李家洼子也要报名!”
“官爷!先登记俺们!”
孟舟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狂热的脸,他不再有丝毫的畏惧。
他站起身,跳上桌子,居高临下地挥舞着手里的名册。
“都别抢!!”
“所有人,按乡镇,按村落,自己站好队!”
“每个村,推举一个最有经验的老师傅当队长!现在,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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