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地,黄沙漫道。自北境凯旋的曹军主力正沿着漳水南岸缓缓东行,旌旗如林,甲胄铿锵,绵延数十里的队伍在苍茫天地间铺开,宛如一条蛰伏的巨龙,朝着邺城的方向蜿蜒而去。战马嘶鸣偶尔划破长空,与士兵们沉稳的脚步声交织,汇成一曲雄浑的归乡乐章。历经数年征战,北方群雄割据的乱象终被荡平,此刻这支铁血之师褪去了战场的肃杀,多了几分衣锦还乡的从容。
甄肃骑着马,胯下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难以平复的心情,蹄步轻快,不时扬起前蹄轻嘶。他一身玄色劲装,腰悬佩剑,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风霜,眼神却亮得惊人。自前日在中军帐外听闻那则消息后,他的心就像被投入了一颗火星的干柴,熊熊燃烧起来,连夜里宿营都辗转难眠。此刻,他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双腿轻轻一夹马腹,催动坐骑快步追上前方那抹醒目的银甲身影。
“老大!”甄肃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隔着呼啸的风传到曹子曦耳中。
曹子曦闻声勒住缰绳,胯下的踏雪通人性地停下脚步,打了个响鼻。她一身银鳞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侧过头,睨了甄肃一眼,嘴角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声音清冷却带着几分熟稔:“何事这般急躁?”
甄肃驱马与她并行,马蹄踏在松软的土地上,扬起细碎的尘土。他搓了搓手,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激动,语气急切却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老大,我可是听说了,甄氏那两千子弟兵,已经正式纳入斩棘营编制了?”,说这话时,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曹子曦见他这副模样,哪里猜不到他的小心思。她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地应道:“是啊,昨日已经完成整编入营了。怎么,你有意见?”
“意见?哪儿敢有意见!”甄肃连忙摆手,脸上的笑容愈发殷勤,眼神却紧紧锁住曹子曦,试探着问道,“我就是好奇,老大你对他们后续是怎么安排的?是继续让他们自成一营,还是……”他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目光灼灼地望着曹子曦,生怕从她口中听到不满意的答案。
甄肃心里打的算盘再清楚不过。这两千子弟兵都是甄家的人,若是能继续由他统领,既能壮大甄家在军中的势力,也能让他重拾兵权,一展胸中抱负。之前他因一时冲动触犯军规被撤职,早已按捺不住了。
曹子曦看他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心中暗笑,面上却依旧神色淡然:“此事我还没想好。不过按军中惯例,新编入的部队大多会打散重组,与其他营队混编,这样更利于军纪统一和战力融合”
“打散?”这两个字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在甄肃头上。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嘴角不自觉地垮了下来,连带着挺直的背脊都微微佝偻了几分。若是部队被打散,那他这个“甄氏子弟兵统领”的名头,自然也就成了泡影,重拾兵权的希望更是化为乌有。
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曹子曦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银铃般的笑声在风中散开。她拍了拍甄肃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却又有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放心,不管怎么安排,总不会忘了你”
“真的?”甄肃猛地抬起头,眼中的黯淡瞬间被狂喜取代,仿佛枯木逢春般焕发出神采。他紧紧盯着曹子曦,生怕自己听错了。
曹子曦笑着点头:“我何时骗过你?好好干,别再像以前那样冲动行事”
“一定!一定!”甄肃连连点头,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他用力拍了拍胸脯,保证道:“老大放心,这次我一定谨守军纪,好好练兵,绝不给你添麻烦!”心中的巨石轰然落地,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喜悦和斗志。
“还是老大对我最好!”甄肃眉开眼笑,对着曹子曦拱了拱手,便迫不及待地调转马头,朝着队伍后方那几辆装饰考究的马车快步奔去,那是甄家的车驾。
此刻的甄府马车里,正弥漫着一股温馨闲适的气息。车厢宽敞雅致,铺着柔软的锦垫,角落里摆放着精致的茶案,案上温着一壶清茶,袅袅茶香在车厢内萦绕。甄宓身着一袭月白色的襦裙,外罩一件淡粉色纱衣,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成一个发髻,仅插着一支珍珠发钗,素净的容颜在车厢内柔和的光线映照下,更显温婉动人。她正临窗而坐,手中捧着一卷书,目光却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缓缓掠过的风景,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笃笃笃——”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甄宓的思绪。
她放下书卷,伸手轻轻撩起车帘一角,露出一张清丽温婉的脸庞。看到车外笑逐颜开的甄肃,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阿肃,何事这般高兴?”
甄肃勒住马,俯身在车窗边,脸上的喜意溢于言表,声音里满是兴奋:“姐!你说的对!老大刚刚亲口答应我了,我马上又能带兵了!”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搓着手,眼中闪烁着志得意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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