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渊已安全抵达的消息,在屏幕上凝成一个简单的“嗯”字。
秦清月指尖轻触,将手机锁屏,放回手袋。
MUSE集团的最高规格集训,陈立帆的狂热与野心,即将围绕着那个清冷如孤月的年轻人,掀起一场娱乐圈的内部风暴。
而她,此刻只是一个从喧嚣中抽身的普通游客。
梧桐里的余晖被林立的高楼切割、拉伸,在古旧的青石板路上,铺开一片破碎而温暖的橘金色光斑。
秦清月信步而行,高跟鞋踩在石板的缝隙间,发出清脆而孤独的回响。
她逛了几家散落在巷弄里的特色小店。
一家古法制香的铺子,门口悬着一串风干的艾草。沉香与檀木混合的烟气从门帘的缝隙中涌出,在湿热的空气里凝成一团化不开的浓雾。
那过于馥郁的香气带着一种不容分说的侵略性,钻入鼻腔,沉甸甸地压在人的嗅觉神经上。
秦清月只在门口驻足了片刻,便微微蹙眉,转身离开。
她更欣赏的,是那种若有似无、需要用心寻觅的幽香。
不远处,是一家手工织锦的工坊。
织机运转时特有的“吱呀”声与梭子穿行时的“咔哒”声,交织成一首古老而规律的歌谣。
店内挂满了成品,色彩斑斓的丝线在灯光下流动着华丽的光泽,仿佛将一整个春天都织了进去。
只是,那些极致华美的织物,更像是需要被供奉在展柜里的艺术品。它们缺少了日常的温度与实穿性,美则美矣,却与生活隔着一层距离。
最终,她的脚步停在了一家非遗产品集成店前。
店面不大。
素净的白墙,沉静的黑瓦,门头没有夸张的招牌,只在窗边挂了一小块木牌。
这份洗尽铅华的雅致,在周围一片花里胡哨的网红店铺中,反而格外醒目。
店里很安静,陈列着一些精巧的银饰、竹编和陶瓷器物。
秦清月拿起一只竹丝扣瓷的茶杯。
白瓷胎体薄得不可思议,在店内温暖的顶光下,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半透明质感。
杯身外面,紧密地缠绕着细到极致的竹丝。
根根分明,却找不到任何一个接头。
她的指腹轻轻抚过杯身,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
瓷的冰凉细腻,竹的温韧光滑。
这两种质感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带来一种奇妙的体验。
匠人经年的心血与漫长枯燥的时间,都凝固在了这方寸之间的器物里,无声地诉说着一种名为“坚守”的固执。
她又选了一枚小巧的银质书签和一方手绘的丝帕,算是给今天的“梧桐里”之行,画上一个物质层面的句点。
微博上,最后的最后一轮抽奖也顺利结束。
一阵风吹过。
卷起的不是清凉,而是一股更加沉闷的燥意,糊在人的皮肤上,带来一阵令人心烦的痒。
秦清月抬起手,用冰凉的指背碰了碰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
她略微偏头,对始终安静地跟在身侧一步之外的彭志刚说。
“安排个餐厅,吃完饭再回去。”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被暑气蒸腾出的疲惫,比平时少了几分清冽,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
“好的,秦总。”
彭志刚微微颔首。
没有多余的询问,没有片刻的迟疑。
他立刻拿出手机,垂下眼帘,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点动。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专注而高效,宛如一台正在执行最高指令的精密仪器。
几分钟后,他收起手机,再次微微躬身。
“秦总,这边请。”
他引着秦清月,穿过一条挂满红灯笼的幽深小巷。
巷子很窄,两侧是高高的院墙,将外界的最后一丝光亮与喧闹隔绝在外。
巷子尽头,是一座看起来颇有年头的二层小楼。
飞檐斗拱,结构精巧。门头挂着一块厚重的黑底金字牌匾,字体瘦劲,笔锋藏而不露。
餐厅的名字叫“晚香集”。
秦清月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一家在美食圈内极难预约的私房菜馆。
据说每日只精选食材,接待十桌客人。
门口永远排着长龙,无数美食博主想尽办法,也只能订到一个月之后的位置。
可今天,这里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门口没有一个等位的客人。
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虚掩着,门缝里透不出一点光,也听不到一丝人声,像一只沉默的巨兽,蛰伏在巷子的阴影里。
秦清月的脚步,顿住了。
她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生意如此火爆的餐厅,为什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几个不着边际的猜测。
难道是……网络上的热度全是虚假营销,实际饭菜巨难吃,已经倒闭了?
还是说,就在刚才,被卫生部门突击检查,当场查封了?
她带着几分探究,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扇沉重的木门。
触手是木料的冰凉与粗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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