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国的脸彻底黑了下去。
他不是不信张承志的话,而是被他这副丢人现眼的模样给气到了。
红星机械厂的脸,今天算是被他一个人丢尽了。
“张承志,我看你是疯了!”赵景安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承志的鼻子骂道,“你自己没本事,就污蔑同志搞封建迷信?我看你才是思想有问题!”
“我胡说?!”张承志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指着周围的工人,“你们问问他们!所有人都看见了!是不是!你们都说话啊!”
被点到的工人们,一个个都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他们确实看见了。
可那场面,谁敢说?怎么说?
说自己亲眼看见一个黄毛丫头,像神仙一样操控着两吨重的钢板?
说出去谁信?怕不是要被当成跟张承志一样的疯子。
见无人应声,张承志更加急了,他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王大力。
“王大力!你说!你亲手推的,你告诉厂长,那钢板是不是一下就变轻了,一下又变重了!”
王大力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被厂长和一众干部盯着,脸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半天憋出一句。
“是……是轻了……又……又重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颗炸雷,在李卫国耳边轰然炸响。
他终于把审视的视线,从混乱的众人身上,移到了那个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女孩身上。
很年轻,甚至有些过分年轻了。
穿着不合身的旧工装,面容清瘦,带着一丝长年营养不良的蜡黄。
但那份安静,却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她就那么站着,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她毫无关系。
“你,就是姜晚?”李卫国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力。
姜晚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平静地点了点头。
“是我。”
【警告,能量剩余4.1%。身体机能开始出现衰退迹象,建议立即补充能量。】
星火的警报在脑中尖锐地响起。
姜晚的眼前,微不可察地花了一下。
做戏的代价,比想象中要大。
“张承志说的,是真的?”李卫国紧紧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你,真的能让那块钢板变轻,又变重?”
这个问题一出,整个车间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赵景安紧张地看着姜晚,手心里全是汗。
他不知道姜晚会怎么回答。
承认?那就是坐实了“妖法”的罪名。
否认?可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怎么否认?
这是一个死局。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姜晚没有丝毫犹豫,再次点了点头。
“是真的。”
两个字,云淡风轻。
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疯了。
这个姑娘也疯了!
居然当着厂长的面,承认自己会“妖法”!
张承志的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狞笑。
“听见了吗?厂长!她自己承认了!她承认了!快抓她!快……”
“闭嘴!”
李卫国一声暴喝,打断了张承志的狂叫。
他的双眼,死死锁在姜晚身上,那里面翻涌着外人看不懂的惊涛骇浪。
他戎马半生,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在如此巨大的压力和指控下,她没有惊慌,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那份平静,不像是伪装,而是一种源于绝对自信的从容。
李卫国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整个车间,落针可闻。
他再次开口,一字一顿。
“为什么?”
不是“你怎么做到的”,而是“你为什么这么做”。
这个问题,问得极有水平。
它绕开了匪夷所思的过程,直指最核心的动机。
姜晚的唇角,终于有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
总算来了个能正常沟通的。
她拍了拍手上的铁屑,那上面还残留着刚才激发共振时的一丝温热。
“李厂长,我问您一个问题。”
她不答反问。
“咱们厂,今年要承接的那批出口型机床的订单,对核心部件的加工精度要求是多少?”
李卫国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姑娘,一开口,就是厂里最高级别的机密。
这批出口订单,是省里直接下派的政治任务,关系到国家的外汇收入和国际声誉,整个厂里,知道具体精度要求的,不超过五个人!
他身后的一个干部下意识地就要出声呵斥。
李卫国却抬手制止了他。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姜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那批订单要求的精度,我们厂现有的所有设备,都达不到。”
“尤其是对大型铸件进行精加工时,工件自身的重量会导致材料发生极其微小的变变和形变,这种形变,足以让我们的加工精度,永远差着那么‘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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