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城的灼热余温尚未从衣袂间散尽,苏轻晚等人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柔和光幕包裹。光幕如流水般漫过周身,将岩浆翻滚的焦糊气息涤荡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清润如水的氤氲雾气。当雾气渐渐散去,众人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片熟悉又陌生的天地——长安的朱雀大街车水马龙,青石板路被晨光映照得温润发亮,沿街的酒肆茶坊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孩童们追着纸鸢奔跑,银铃般的笑声穿透云层,竟看不到半分玄渊之战留下的疮痍。
“这是……长安?”沈砚握紧手中的斩魂刀,红芒内敛的刀身此刻竟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与周遭的祥和氛围格格不入。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苏轻晚,却见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眶泛红,目光死死锁定着不远处的街角。
那里,一位身着青衫的老者正负手而立,眉目间的温润笑意与苏轻晚记忆中的祖父如出一辙。老者缓缓转过身,看到苏轻晚的瞬间,眼中涌起欣慰的暖意,声音温和得如同春日暖阳:“轻晚,我的乖孙女,你终于回来了。”
苏轻晚浑身一震,手中的三界梭险些脱手。她踉跄着向前迈出两步,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祖父明明在她年幼时为守护染梭碎片,与蚀魂族血战而亡,尸骨无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眼前的老者,无论是眼角的皱纹,还是说话时微微上扬的语调,都与记忆中的祖父分毫不差,甚至连袖口处那枚被岁月磨得发亮的玉扣,都是祖父当年的心爱之物。
“祖父……真的是你吗?”苏轻晚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青衫老者笑着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痕,指尖的温度真实得令人心悸:“傻孩子,不是我还能是谁?当年我并未战死,只是被蚀魂族的诡计困在一处秘境,如今终于得以脱身。你看,长安依旧安好,百姓安居乐业,再也没有蚀魂族的侵扰了。”
他抬手一挥,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换。朱雀大街延伸至皇宫深处,太极殿上君臣和乐,商议着农桑水利;城郊的田埂上,农夫们挥汗如雨,庄稼长势喜人;就连玄渊曾经肆虐的方向,此刻也绿意盎然,飞鸟盘旋。老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循循善诱的温柔:“轻晚,三界已然太平,染梭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你奔波半生,历经生死,难道不想放下这沉重的责任,好好享受太平岁月吗?”
苏轻晚的心神剧烈动摇起来。是啊,她从小到大,耳边听到的都是“三界守护者”的宿命,肩上扛的都是拯救苍生的重担。玄渊之战中,她亲眼目睹战友倒下,亲身体验生死一线,无数个深夜从噩梦中惊醒,何尝不渴望一份安稳的生活?眼前的祖父慈眉善目,长安的景象祥和安宁,这不正是她一直以来守护的目标吗?若是此刻放下三界梭,是不是就能留在祖父身边,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三界梭在掌心微微发烫,似乎在抗拒着这份虚妄的诱惑。可祖父的笑容太过真实,长安的祥和太过诱人,苏轻晚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手中的三界梭光芒也变得黯淡起来。
与此同时,沈砚正置身于一片血色战场。玄渊的黑潮漫天席卷,蚀魂族的嘶吼声震耳欲聋,他浑身浴血,斩魂刀的红芒已然黯淡,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冲向被蚀魂族围困的苏轻晚,却被数只蚀魂触手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沈砚!”苏轻晚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她被一名蚀魂将领扼住脖颈,三界梭掉落在地,金光消散。看着沈砚被触手撕裂的身体,苏轻晚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她凄然一笑,猛地挣脱蚀魂将领的束缚,捡起地上的三界梭,竟将自身灵力尽数引爆。
“不——!”沈砚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他眼睁睁地看着苏轻晚的身体在金光与黑芒的碰撞中化为碎片,随风飘散,而自己却只能在触手的缠绕中,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逝。无尽的悔恨与痛苦淹没了他,若是自己再强一点,若是能早点赶到她身边,是不是就能改变这一切?
“这就是你的宿命。”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你终究保护不了她,无论你如何努力,苏轻晚最终都会为你而死。”
沈砚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握刀的手开始颤抖。斩魂刀的红芒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死气沉沉的灰败。他看着眼前苏轻晚消散的方向,心中涌起强烈的无力感,或许,自己真的不配站在她身边,或许,只有自己消失,才能让她真正安全。
另一边,玄墨所处的幻境则是一片炼狱。狐族的栖息地被黑潮淹没,熊熊燃烧的狐宫坍塌崩塌,无数狐族族人在蚀魂族的利爪下哀嚎挣扎。玄墨化作圣形态,九条九尾圣火熊熊燃烧,却始终挡不住黑潮的侵蚀。他看到年幼的族人被蚀魂族吞噬,看到长老们为了保护族群战死沙场,看到狐族族长在他面前被黑芒刺穿胸膛,最后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失望与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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