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几乎是冲进警局的。王二狗紧随其后,眉头紧锁,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在陈威的办公室里,陈默终于见到了他魂牵梦绕的两个人。
“爸!妈!”陈默的声音带着哽咽,几步冲过去,紧紧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养父母。养母王素芬的眼圈瞬间红了,轻轻拍着他的背:“傻孩子,哭什么,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养父陈建国也露出宽慰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深处,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疏离?
陈默松开手,仔细打量着二老。他们穿着干净但略显陌生的衣服,面容有些憔悴,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空洞?这与他预想中劫后余生的激动或恐惧完全不同。
“爸妈,你们到底去哪了?发生了什么?那个黑袍人是谁?”陈默急切地追问,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王素芬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头整理着衣角:“没…没什么,就是出去散散心,迷路了。哪有什么黑袍人,你看错了。”她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刻板。
“迷路?散心?”陈默难以置信,“你们一声不响消失三天,电话关机,这叫散心?”他转向陈建国,“爸,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陈建国叹了口气,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小默,别问了。我们年纪大了,糊涂了,走错了路。人没事就好。”他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感。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委屈涌上陈默心头。从小到大,无论他闯了多大的祸——砸了邻居玻璃、考试不及格、甚至高中早恋被抓,养父母都从未这样轻描淡写地“糊弄”过他。他们或是严厉批评,或是耐心开导,或是默默帮他收拾残局,但从未像现在这样,仿佛将他隔绝在一道无形的墙外。
他想起了小时候调皮,把养父珍藏的邮票册浸了水,养父气得抄起鸡毛掸子,却最终没舍得真打下来,只是自己心疼地一张张去晾干。想起了养母因为他逃学,顶着大雨满城找他,找到后抱着浑身湿透的他哭,说“你要吓死妈妈了”。那些责备、担忧、甚至生气后的“揍”,都充满了真实的、滚烫的爱意。可眼前这份平静的“没事”,却让他感到刺骨的寒冷和陌生。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养子”。这份平静的疏离,像一把钝刀,在心上反复切割。自从换了那份需要经常出差的工作,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电话里,父母总是说“工作要紧,我们好着呢”。他竟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从未深究那“好着呢”背后可能隐藏的孤独和衰老。愧疚如同藤蔓,瞬间缠绕住心脏,让他几乎窒息。他鼻子一酸,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哥…”陈默求助般地看向陈威。
陈威示意他稍安勿躁,将一份简单的询问笔录递给陈默。笔录上,养父母的陈述和他们刚才说的几乎一致:临时起意去郊外走走,迷路,手机没电,被搜救队发现。没有任何关于黑袍人、云霄观或异常的细节。整份笔录干净得…像精心排练过的剧本。
“根据他们的描述和发现地点,基本吻合。”陈威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锐利地扫过养父母平静的脸,“但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那辆出城的黑色面包车线索断了,像是凭空消失。而且…”他顿了顿,“爸妈的精神状态有点奇怪,太平静了,对细节的记忆也很模糊。”
陈威将陈默和王二狗带到隔壁房间,关上门,神情凝重:“小默,事情很蹊跷。对方能把爸妈毫发无伤地送回来,说明目的可能不是伤害,而是…警告?或者达成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交易?爸妈现在的状态,更像是被深度暗示过,或者…被某种东西影响了。”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决定:“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让爸妈暂时离开这里,去国外避一避。姑姑在澳大利亚,环境熟悉也安全,可以照顾他们一段时间。等我们彻底查清幕后黑手,确保安全了再接他们回来。”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出国?这意味着分离,意味着在父母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要再次将他们推远?但看着哥哥眼中不容置疑的担忧,再想到养父母那诡异的平静和可能存在的未知危险,他明白这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案。
他回到办公室,艰难地开口:“爸,妈…哥的意思,是让你们先去澳大利亚姑姑那里住一段时间,散散心,也安全些。”
出乎意料,养父母没有任何异议。王素芬甚至笑了笑:“好啊,正好没出过国,去那边看看袋鼠也好。”陈建国也点头:“听你哥安排吧,去哪里都一样。”
这份过分的顺从,反而让陈默和王二狗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没有不舍,没有对故土的留恋,仿佛只是去隔壁城市串个门。陈默心中的酸涩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低低的:“…那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到了给我打电话。”
陈威的办事效率极高,利用特殊渠道,短短几个小时内就为养父母办妥了加急的出入境手续。临别前,在机场安检口,陈默再次紧紧拥抱了养父母。他用力嗅着母亲身上那熟悉的、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感受着父亲宽厚手掌的温度,仿佛要将这一刻刻进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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