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轮回的光阴舟
白露的风刚吹落渡口的第三片芦花,我已站在老船工的橹旁。他正把解下的缆绳往船桩上绕,麻绳摩擦的声里,混着这船得对着潮汛才够显稳当,太急了赶不上风,太慢了误了程,含着心等才够妥的絮语。我攥着船板学撑篙,看他把散落的船钉小心收进木盒,又用桐油把船缝仔细抹匀,你看这收,是让散记着该有的聚,就像聚着的人,候着候着才够圆。这一刻,水汽的凉混着木柴的香漫过来,我忽然看见船影在水面映出的痕——聚散从不是单向的别离,是藏在聚里的暖,是混在散中的盼,在合与分之间,把每个看似短暂的瞬间,都酿成可以重逢的甜。
儿时的聚散,是祖母的灶台。她总在秋分的晨雾里把蒸好的红薯往竹篮里装,薯香飘远的声里,混着这薯得对着炭火才够显香甜,太生了涩着口,太烂了失了形,守着心烤才够匀的絮语。我捧着瓷碗学盛薯,看她把最大的红薯留给晚归的祖父,再用布把剩下的裹好,你看这留,是让散记着该有的念,就像聚着的饭,等着等着才够暖。有次为祖父没赶上晚饭哭闹,她却拉我看院中的老槐树:你看这叶,是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就像聚散的妙,等着点才够圆。薯皮沾在掌心的黏里,混着她聚是圆的月,散是缺的弦的教诲。
她的储物间里,总堆着些的物件:熏黑的铁锅(煮了三十年的饭),编了又编的竹篮(装了千斤的薯),记着归期的木牌(哪日祖父下田哪时儿孙归家)。这灶跟了我五十年,新饭飘香,旧锅知味,带着盼才懂聚散,她指着木牌上的酉时开饭你看这刻,是想着团圆才留的记,越深越见等的切,就像冷着的屋,暖着暖着才够圆。有年灾荒,粮食不够用,她把稀粥熬得稠些,分给邻居半碗,散点不怕,心聚就好,果然那晚的粥比任何时候都香,粥气的暖里,藏着比团圆更重的情——有些聚散,藏在体谅与守望的缝隙里。
少年时的聚散,是先生的书斋。他总在寒露的夜凉里把写好的书信往信封里塞,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里,混着这信得对着思念才够显真切,太急了漏着话,太慢了误了情,凝着神写才够妥的絮语。我握着信封学封缄,看他把没写完的信笺仔细折好,夹在《论语》里,你看这存,是让散记着该有的念,就像聚着的话,等着等着才够说。有个同窗为好友转学沮丧,他却带我们去看窗前的鸿雁:你看这飞,是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就像聚散的妙,想着点才够近。墨香浸着信纸的柔里,藏着聚是说的话,散是念的情的深意。
他的书案上,总压着些的物件:泛黄的信笺(写了万封的话),磨秃的毛笔(书了千页的字),记着友人归期的名册(谁何时离去哪日书信寄回)。这斋跟了我四十年,新信墨香,旧信知味,带着盼才懂聚散,他指着名册上的明年再会你看这写,是对着别离才留的盼,越淡越见念的深,就像远着的人,想着想着才够近。有次我因笔友断了书信难过,他把我拉到书架前,翻出多年前学生寄来的贺卡,散不是断,是为了更好的聚,果然半年后,我收到了笔友的回信,字迹的暖里,藏着比相聚更重的悟——有些聚散,藏在等待与牵挂的间隙里。
成年后的聚散,是父亲的码头。他总在霜降的风里把卸下的货物往仓库里搬,扁担压着肩头的声里,混着这货得对着归船才够显实在,太急了乱着堆,太慢了误了运,辨着心卸才够妥的絮语。我扛着麻袋学搬运,看他把易碎的瓷器单独放好,再用稻草裹紧,你看这护,是让散记着该有的妥,就像聚着的货,等着等着才够运。有次为船只误期急躁,他却递了杯热茶过来:你看这潮,是涨了又落,落了又涨,就像聚散的妙,候着点才够顺。汗水沾在额头的咸里,藏着聚是归的船,散是行的帆的实。
他的工具房里,总放着些的物件:磨亮的扁担(挑了千次的货),补过的麻袋(装了万次的物),记着船期的本子(哪艘船何时到港哪批货该何时卸)。这码头跟了我四十年,新船靠岸,旧船知路,带着候才懂聚散,他指着本子上的三日抵港你看这记,是对着归期才留的盼,越细越见候的切,就像远着的船,等着等着才够靠。有次台风耽误了船期,父亲带着工人守在码头,货要紧,人更要紧,果然船只平安抵港,货物的实里,藏着比顺利更重的责——有些聚散,藏在坚守与担当的褶皱里。
聚散的质地,是带暖的柔。灶台的铁裹着火的热,能聚能散,能暖能盼,像个藏圆的屋;书斋的纸浸着墨的香,能写能念,能聚能散,像张藏情的笺;码头的木藏着船的劲,能等能候,能聚能散,像个藏归的港。这些被时光浸出温润的物,像群会呼吸的友,把每个看似短暂的瞬间,都变成可以回味的暖。
老船工说真聚散都带,他抚摸着船板的纹路,你看这滑,是经了潮与风才够润的实,太糙则冷,太滑则虚,留着三分暖才够真。有次见他把刚靠岸的船仔细检查,得让船记着归的路,才好再聚,这些带着耐心的守护,让你忽然懂得:真正的聚散从不是盲目的别离,是清醒的等待,像灶台的暖与盼,码头的候与守,既得经得住岁月的磨,又得留得住初心的柔,在聚与散之间藏着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